他和馬逾韓、李鶴等人是一道回來的。
但路途遙遠,便是乘馬,對人的消耗也是極大的。
夜以繼日,中途不歇,兩個文人難以承受。
李鶴半途就暈了,馬逾韓堅持到雒京,也是虛的不行。
許破奴如同鐵打,走路還是虎虎生風。
他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去了六皇子府,結果才知周徹不在。
隨後,他來此處尋周徹,皇甫韻則帶著消息緊急去找兄長,如今消息已呈到了尚書台和宮內。
等許破奴再趕到此處,和他同道從並州逃來的人,將消息捅開了。
這些人,從太原來的極少,多是從近些的上黨、河內一帶趕來避難的富人。
許破奴身材高大雄壯,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他進門後,直往周徹所在,卻依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天子。
天子臉上的笑,早已全數隱去:“許破奴是吧?”
許破奴腳步頓下,這才趕緊行禮:“是!六皇子府衛士長許破奴,拜見陛下!”
“不必躲著專程去告訴你家殿下了。”天子道:“說吧,發生了什麼事?外麵傳的,可是謠言?”
許破奴看了一眼周徹,道:“啟稟陛下,不是謠言,韓問渠確實造反了。”
“我走到上黨時,聽到北邊傳來消息,說他釋放了所有罪臣,並扣下了新官,奪了太原營兵權。”
“什麼!”
“竟真有此事……韓狗焉敢如此!?”
諸臣聞言,無不憤然,席間罵聲四起。
天子目光極冷,微微點頭:“好一個韓問渠,倒是朕低估他了!可還有其他消息?一並說來。”
許破奴道:“道中聽說,不能完全作準。”
“不是準事,事後自有真相。”天子搖頭:“若是準的,你說了還有功,直言即可。”
“我聽說,韓問渠言並州自立,可躲兵災。”
“他還說,朝廷負並州,並州人不能坐以待斃,不能讓王氏之事重演。”
“還有人言,雁門有陷落之危……”
得天子保證,許破奴便將所知一並道出。
說話間,趙燁帶著幾個繡衣使匆匆趕來,神色慌張。
他正待密奏天子,看這情形,隻能一聲歎息。
在座漢人,盛怒且深憂,麵色難看至極。
而西原使團……則個個憋笑!
什麼叫看笑話?這就叫看笑話!
而且對方還發作不得。
堂堂天子,自家出了叛徒,本就丟人。
還為此遷怒、責怪鄰國使團,傳出去不是貽笑大方?
“朕知道了。”
天子緩緩點頭,語氣平穩:“你一路辛苦,且坐下用些酒食吧。”
啊?
您不應該大發一通脾氣,然後當場點兵嗎?
許破奴有些搞不懂帝王人物的想法,隻能來到周徹麵前。
“殿下。”
“我都知道了,你坐。”
周徹點頭,往旁邊給他挪開位置。
其餘人,隨從都是立在身後。
獨他例外,直接讓蓋越入席——反正皇子的席位很寬。
對於周徹這種自失貴人身份的舉動,其他人也已習慣,未曾多言。
“謝殿下!”
許破奴也是饑腸轆轆,不客氣的端起東西就吃,一麵將事情更具體的說了一遍。
宴內氣氛全無,隻剩罵聲和擔憂的議論聲。
“且住。”
天子開口,臉上笑意再複,道:“區區噬主之犬,不必為此掃興,且繼續用宴便是。”
“父皇所言甚是!”
這時候,大皇子周元站了出來:“韓問渠一介罪夫,不思己過,竟敢反皇叛漢,實是自取死路。”
“諸位且暢飲飽食,不需幾日,我大夏將士必能斬其首來!”
麵子,天塌下來,國家體麵不能丟了。
在座的也都是體麵人,雖俱憂心忡忡,卻也都能點頭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