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槊貫軀,鮮血滴落。
李抱石圓睜雙目,一隻手還保持抬起、指著周徹的姿態。
這隻手吃力的顫抖,最終還是垂落下來。
砰!
李抱石倒地。
周徹拔槊而出,往後踉蹌兩步,險些跌倒。
口中喃喃:“醉了……醉了……”
滿座漢臣俱歡宴。
“哈哈哈!好……”
遞槊的三皇子周鬆沒忍住,竟哈哈大笑起來,等到西原使團目光掃來,他才意識到不妥,連忙道:“好……好……好生尷尬,六皇弟是真的喝醉了,叫太子與郡主看笑話了。”
蕭焉枝俏臉冰冷:“我等出使貴國,又有和親之議,六殿下宴中稱為我等為胡奴,合乎禮節嗎?”
“郡主勿怪!六皇弟實在是喝多了。”大皇子滿臉歉意,起身向西原使團拱手:“我代他,向諸位賠不是了。”
“待明日六皇子酒醒,讓他親自賠罪!”天子臉上堆笑,嘴上就指責道:“實在是不像話,太失禮了!”
這父子倆一唱一和,蕭焉枝能怎麼辦?
梁乙甫站了起來,冷著臉道:“都說大夏禮儀之邦,宴中文樂為興。”
“我觀六皇子所為,看來還是當以武樂為主。”
“我願持刀,與六皇子共舞!”
他往前走出,對天子道:“請陛下恩準,賜下木刀木槊來!”
看周徹那醉醺醺的樣子,自己必須抓住機會,猛揍他一頓!
——嘩!
他這話剛出,蓋越也一步踏出:“小人蓋越,請為西原太子舞劍!”
許破奴放下肘子:“我可陪他舞刀!”
天子侍座中,駙馬都尉霍洗憂起身:“願為西原太子一展射術。”
天子笑了,看向梁乙甫:“太子認為如何?”
我認為你這個老狗比不要臉……梁乙甫內心狂噴,僵立在那,根本不知如何應對。
答應?讓這三個捶自己一個?
不答應?又是自己開的口……
唯目光移動,求助似得看向蕭焉枝。
蕭焉枝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對天子道:“太子亦醉。”
天子大笑,道:“既然都醉了,那便下去歇著吧!”
他將袖一擺,同時起身。
隨侍宦官會意,即刻唱喝道:“擺駕還官!”
眾人連忙起身,躬身相送。
宴會漸漸散去。
空談名士們還在熱議方才發生之事。
明日他們的嘴,必會將今夜之事傳出。
而朝中重臣們,在維持體麵的笑容後,則是憂心——並州的事,急待解決!
“此中或與西原人有關?”
“那還用說?沒有西原人撐腰,他韓問渠也敢造反?!”
“這幫西原人……”
不少人回頭,打量著使團。
梁乙甫?
不像,一則他剛脫難不久,此事需要時間謀劃;二是看他表現,不似深謀之人。
“這女子,不容小覷……”
“若真是她,那這個女子倒是可怕……人在雒京被迫和親,竟還能抽調精神翻動並州大局。”
“隻怕她早有謀劃,才敢以身入局!”
“陰盛陽衰,北地倒是頗為奇特……”
人群漸離。
周漢頗有心事,在退席後尋到蕭焉枝:“郡主。”
“殿下何事?”蕭焉枝不悅蹙眉:“夜已深,隻怕多有不便。”
真冷啊……周漢也不敢發脾氣:“並州之事,當不會破壞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