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釣的魚漂要調,餌料也要換,比如酒米加鹽或加油枯。
老頭很大方的將秘訣告知朱厚照,不過在陳策看來,他大概率是為了支開朱厚照這個聒噪鬼。
他的臉頰上勾勒出縱橫錯落的溝壑,身上穿的也是粗布麻衫,看上去就是一尋常老頭。
但尋常老頭又怎會關心國策,隻能說他身份有待確定。
老頭兒看著陳策,認真的問道:“你憑什麼猜測街肆上傳出消息的人就是王越本人?”
陳策想了想,搖頭道:“老丈你也說了,我是猜測,猜測不就是胡說麼?還需要理由嗎?”
那老頭嗬嗬笑了一下,道:“不願說就算了。”
“那為何你又言之鑿鑿的說王越必定是失敗的局?”
“邊疆那麼多將士都在等一個答案,等一個公道,數千將士在等軍功,等恩蔭子嗣後代,讓遠在各地的家眷沐浴皇恩。”
“王老將軍帶著這麼多將士的期盼,怎麼到你這小子嘴裡,就一定會失敗?”
“難道有些人還真能隻手遮天?”
陳策見他義憤填膺的樣子,心中有個大膽的猜測。
莫非你就是那個王越?
和我心中儒將形象差距有點大啊,你說伱是我家佃農我都信。
陳策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市井上的傳言真是王老將軍傳出來的,那他的目的就是倒逼著天子要將這件事給查清楚查明白,對嗎?”
老頭點頭,道:“嗯。”
陳策繼續道:“可這也將他的對手逼上了絕路,他要對抗的就不是一個明朝天子,而是一個龐大的團體。”
“這個團體能調動的資源和能量實在太多,他一個人老人家,能對扛的了這麼多人嗎?”
“他手中的籌碼又有多少呢?”
“心中存公理良知是好事,可這個天下最缺的不就是這兩個東西嗎?”
“狗急了能跳牆,豬急了都能爬樹,對方若是倒下,那就不是一個衙署的倒下,是無數個衙署的高官倒下。”
“如果你站在對手的角度去考慮,你覺得對方會怎麼對付王老將軍?”
“想儘一切辦法,讓王老將軍死了,這件事最後才能劃上句號。”
老頭哼了一聲,道:“若是怕死,王老將軍就不會從西北回京。”
“在西北做他的封疆大吏不好麼?”
“還有,你怎麼就確定王老將軍手中沒有任何後盾呢?”
這個陳策還真不確定,王越在西北經營一年多時間,應該是做了點事,但具體做了哪些準備,有什麼力量,這都是未知的。
史料上也不會記錄這些藏在黑暗中的東西。
但不管有什麼底牌,陳策都不認為王越能抗衡的了這麼龐大的文官集團。
所以他才會說王越做的這些和自尋死路沒區彆,必定失敗。
陳策沉默了一會兒,反問對方道:“部下之軍功和西北之安寧,個人和國家,哪個重要?”
老頭脫口道:“都重要!”
不是,你這老頭咋這麼固執呢?我這不是讓你選一個麼?
“非要選呢?”
老頭有點沉默,思忖片刻,道:“國家之安危,自然高於個人之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