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驍跟著錢嬸進院,一直走到屋裡。
屋裡布置很簡潔,也很乾淨,地麵是被踩實的硬土,兩張長凳,一張桌子,牆上掛著草帽。
漏水的地方在屋角,下麵放著一個鐵盆接水。臥室裡也有點漏,隻是不嚴重,有水跡順著屋頂流到牆上。
白驍覺得如果自己不來,她就一直這麼湊合著了。
觀察了幾處漏水的地方,又搬了梯子上屋頂看看,他下來後道:“我去村裡拆點瓦片過來,換上就好了,你等一下。”
說完他就離開了,又回到村子,在外圍拆拆撿撿。
再回到錢嬸院裡的時候,錢嬸的臉色有點蒼白,可能是剛剛劇烈咳嗽過。
“以前林朵朵的父親……和伱們,是一起商量的嗎?”
白驍爬上屋頂一邊修繕,一邊開口。
林朵朵父親留下的筆記裡,偶爾會出現彆的名字。
“她父親,算是吧,畢竟就我們這些人。”錢嬸坐在門口的馬紮上,隨口道。
那個男人,出去的次數最多,卻也比其他人活得久,很有頭腦,還是個醫生,在村子裡也是領頭的幾個人之一。
錢嬸動了動眼睛,望向遠方村子的方向,其實在災難前她和林朵朵的父親就認識,那時的林華友戴著眼鏡,挺斯文的一個醫生,有股書生氣,性格也有點弱,隻是災難改變人,有了孩子的林華友,變得堅毅果敢,在村子裡人越來越少的時候,他依然站出來,沒有放棄出去尋找生路。
“他總相信外麵有救援,一直出去找,後來大家都怕了,外麵喪屍越來越多,那時候的喪屍可不像這些。”錢嬸道。
“後來呢?”白驍問。
“其實當年她父親,已經找到了庇護所。”錢嬸回憶著,“但是他們被拒絕了。那時檢測試劑用光了,隻能留在觀察區,朵朵可以進去,他們不行,他不放心,於是又帶著朵朵回來了。”
白驍吃了一驚,“為什麼?什麼檢測?”
錢嬸道:“檢測人會不會變成喪屍……以前的喪屍也都是人變的呀,那時候可亂了,你沒有經曆過那時候——咳咳咳咳!咳咳咳……”
錢嬸忽然猛烈的咳嗽起來,手握成拳擋在嘴上,弓著腰,過很久才緩過來。
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望著遠方,陰沉沉的天空下,有清涼的風吹來,拂動她斑白的頭發。
那些歲月所經曆的,如今都慢慢平靜了。
“現在沒事了,這麼多年了,該變的早都變了,如果你們出去能找到的話,不會再被拒絕了。”錢嬸慢慢說。
災後的人口是很重要的,當年點著蠟燭坐在一起,林朵朵的父母,財叔,她,還有許許多多當時沒死的人,已經將大部分未來都推測過。隻是很多人沒有熬過來。
二十年前,那些人,那些事,卻恍若昨日一般。
“她父親既然找到了,為什麼沒留下地址?”白驍很確信,在林朵朵的那些求生指南裡,沒有留下當年他找到的地址。
“後來轉移了,那塊地方變成了廢墟。這都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林華友猜測,應該是集中力量去彆處彙合了。”
錢嬸靠著牆壁,給這個年輕人指著以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