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驍隻是在為離開做準備,而不是準備離開,林朵朵的生存技巧他還沒有全部掌握。
對於外麵的世界,他同樣是陌生的,隻和林朵朵去城裡拾荒了一次,如果說優勢的話,那就是他不會被老喪屍圍著追,被感染的動物咬到也可以扛過來。
一場暴雨後,很多天都是晴朗無雲的,花了半個月時間,他螞蟻搬家一般將那棵死樹分割,全部帶回來,空閒時劈成大塊,給林朵朵砌在棚子底下陰乾。
如果不是林朵朵父親筆記裡推測的那個未來,這種生活其實也挺不錯,白驍漸漸習慣了每日裡在村子裡逛逛,和那兩隻喪屍打聲招呼,偶爾去山坡看看設的陷阱有沒有抓到獵物,觀察一下河水。
隻是空閒時,他總會想外麵如今究竟是什麼模樣,是不是在遙遠的地方,庇護所已經重啟部分工業。
以及庇護所究竟在哪裡。
村裡的老房子都被他轉了一遍,除了倒塌的,和關著林朵朵父親的那個院子,每個房間他都進去看過,有的屋裡還留存著以前的人生活過的痕跡,有的院裡甚至有小小的墳包。
白驍終於從這些老屋子裡找到幾張破損不堪的地圖,字跡都有些褪色了,原本是釘在牆上的,他取下來時還不小心弄破了一些地方——它實在是太舊了。
老地圖拿手一摸都掉渣,白驍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拿著筆,照著一張褪色的地圖臨摹。
就在這樣的準備中,田野裡的野麥漸漸黃了,林朵朵喊他一起出去勞作。
割麥子實在是一件辛苦的事,尤其是麥穗不那麼飽滿,隻有一點粒的時候,付出和收獲完全不成正比。
拿著鐮刀彎著腰,隻割了一天,白驍就理解了為什麼林朵朵不專心種植幾畝,不說澆水鋤草這些瑣事,那也不是兩個女人能搞定的。
很原始的收割方式,古代男丁值錢不是沒有理由。
如果不是為了儲存,收的這些完全不夠補充體力消耗。
林朵朵很有韌性,即使揉著腰也是一臉喜悅的樣子,那是一種收獲的喜悅。
秋天是個收獲的季節。
沒有時間休息,將野麥收回來晾曬,沒過幾天,之前他嘗過的青杏也熟了,不再那麼酸,一個個掛在樹上。
在公司加班加了幾年,每天都是通勤外賣的白驍,拾回了老舊的記憶,他看著滿樹的杏子,腦海中浮現碩果累累這個詞。
終於真正理解了什麼叫秋收。
這種時候最怕的就是下雨,不僅麥子在曬,杏子掉下來爛掉之前,也要收回來,洗乾淨切開,串在線上,吊成一排排,連白驍的院裡都晾上了。
每到日暮,林朵朵在院裡壓著水井衝完涼,穿著清涼在門檻上坐著搖扇子時,望著滿院黃澄澄,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高興。
把喪屍王救回來真是件幸事。
之前收回來晾乾的槐花泡的茶就在手邊,槐花茶,連水帶泡的槐花一起喝下去,喝茶還要嚼幾下。
白驍覺得她年紀輕輕,就拿個蒲扇坐那裡,姿態和老太太一樣,很難直視。
應該是跟上一輩人學的,就是不知道學外公還是學錢嬸,反正姿態很標準。
“以前有一次錢嬸說,有個男人就好了,我還覺得都一樣。”林朵朵望著院裡,“原來真的不一樣,我要乾好久才能乾完的活,你一個人就能頂我兩個。”
累了一天,她也沒讓白驍繼續講潘金蓮,隻是在門檻前坐著,享受晚風的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