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習慣還停留在災難爆發的那幾年,對陌生人冷漠而警惕。
和林朵朵很像,外麵的變化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與外界隔絕的末世生活,讓他們依然保持著曾經那些年的習慣。
沒有尋找聚居地,已經說明了一些事,不管曾經遭受過什麼,如今的生活是他們滿意的。
白驍本想提醒他們時間不多了,可是無從開口。
他自己還在尋找希望的路上,林朵朵還生活在那個小山村裡。
兩個拾荒者與白驍漸行漸遠,兩人進城,白驍朝著下一個目的地前進。
天黑前趕到了高速的收費站,這裡破破爛爛的,欄杆機早就不見了,不過是個遮風擋雨的好地方,收費亭可以窩一下。
以前他會看高速上的收費亭直播,裡麵一個工作人員,不停的忙碌,放一輛輛汽車過去。
如今這個收費亭裡麵連桌子都被人拆了,地麵有被燒過的痕跡,不知道是哪次的拾荒者曾停留過,在這個亭子裡烤火休息。
白驍用腳撥了撥地上的黑灰,從包裡拿出一件衣服墊在下麵,然後坐了進去,縮在小亭子裡,等待天亮。
前兩天下過雨後,這幾天的氣溫又升高了一點,夜晚不再那麼冷,天邊的星星也亮了幾分,田野裡的碧色更濃了。
這是一個萬物複蘇的季節。
冬眠的動物蟲子之類從地裡爬出來,白驍有預感,經過冬天嚴寒的停滯,春夏來臨時,感染的傳導會再一次加速。
他想著路上看見的那對拾荒者夫婦,又想到了林朵朵。
林朵朵會不會在山村裡過著平凡又滿足的生活,直到迎來終末?
散落在這片土地上的人,並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他們隻能被動的等著,期望那一天能到來的晚一點。
天亮了,白驍恢複了體力,本想過幾天應該能找到那種治傷的野草,它在外麵隨處可見,但白驍發現手上蝙蝠咬的傷口已經結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愈合速度比以前快了許多,也沒有發炎,隻是這麼兩三天,它像正常傷口一樣愈合了。
活動活動身體也沒有什麼不適,隻是非常饑餓。
來自喪屍感染的那種觸及靈魂的饑餓,與食物不足的真正的饑餓重疊在一起。
白驍抓了一大口槐花和一塊鹹魚塞進嘴裡,晃晃水壺,裡麵已經沒水了。
他隻能繼續往前,如同一個修行者,走在孤獨的路上。
直到下午時,他看見了前麵同樣獨行的身影。
是張歎,那個沒有進城,一直在路上的狂歡者。
一個想要尋找生的希望,一個走在死的路上,原本應該是背道而馳的兩條路,卻荒謬的走在同一條路上。
“我以為你回去了。”張歎察覺了後麵趕上來的那個身影,灰撲撲的。
背上那把魚叉很好辨認。
昨天白驍走在前麵,他落在後麵,年輕人體力他真比不上,沒想到白驍又從後麵出現了。
“還沒有找到希望,我怎麼會回去?”白驍說。
“這是一條通往死亡的路。”張歎說。
“我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