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
「你鎖自己乾嘛?」
「……」
研究了一下,錢嬸也沒辦法打開,望了望山那邊的方向,目光深沉。
許久後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沒有開口,隻是搖了搖頭,望著她的腿。
「現在這情況還要進山啊。」
「我們準備冬天前,或者冬天的時候燒山,現在山裡不安穩了,跑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燒一把,也許能再安穩一段日子。他是去看看情況。」
「也好。」
「到時候我叫他把你那邊的荒草除一除,彆蔓延過去就好了。」林朵朵拽著鐵鏈,總覺得有點尷尬。
錢嬸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轉頭又望了望遠處山巒,道:「是該燒一下了,我那邊也不安穩,今年……裡麵的東西一下就多起來了。」她靜了片刻,又道:「其實最好還是離開,燒一下不頂什麼事。」
「走不了。」林朵朵笑著搖頭,「你見過他去年回來的模樣,他都變成那樣了,我隻會死在路上。他還是沒有喪屍追。」
錢嬸默然,離開,這個詞說起來簡單,如果那麼容易,她們也不會被困在這裡許多年了。
「你們想到辦法了?」
「過一天算一天吧。」林朵朵道,「到處都是這個模樣,去哪裡不一樣呢?」
「有決定就好。」
錢嬸看了看她,以前她從來都是暗係的衣服,灰布褲子遮得嚴嚴實實,從頭到腳,連袖口都紮緊,現在終究是有些不一樣了。
末日臨近之時,人都會做些改變,災難前的人是,災難後的人同樣也是。
「有時間把你父親安葬了吧,他應該也不想一直這樣子。」錢嬸忽然說。
林朵朵低著頭。
「有人陪,就放過他吧。」錢嬸道,「其實他們早就死了,就留下個軀殼在那裡,該認清了,那不是他們,隻是有他們的樣子。」
「好。」
林朵朵應了一聲。
「財叔我也會把他安葬的。」錢嬸搖了搖頭,「有空讓……他去我那邊幫忙挖個坑。」
「嗯。」
借了筆,她就離開了,走出去一截,又回頭看看,林朵朵站在門口望著她,又好像在望著大山的方向,風吹起那個女孩的頭發,一老一少,她們在這樣的環境下相伴了很久了,但那一天終會到來。
錢嬸收回目光,最終在夕陽下越走越遠,回到了那個幽深而暮氣的院子。
屋裡財叔蒼老的身體沒有多大力量了,隻能輕輕搖晃。
她坐在椅子上,望著財叔,這個當年在喪屍爆發時,護著她從城裡一路逃出來的人,喪屍爆發前的那一幕幕,仿佛上輩子的事了,她低頭看了看手裡泛黃的照片,這是當初拜托林朵朵從城裡的家裡帶回來的,上麵的財叔意氣風發,笑容肆意,一隻手攬著年輕的她。
她考慮很久,低下頭鋪開一張紙,下筆的時候,生澀的可怕,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仿佛初識字的孩童,她苦笑了一聲,確實是很久沒動筆了。
「被喪屍咬到腳腕,是感染最慢的……」
她寫寫停停,外麵逐漸的天黑了。
最終放下筆時,已經寫滿了半張紙。
錢嬸坐在黑暗裡,麵前是枯槁的財叔,身後是夜色深沉的門外,她在災難前活了二十多年,在災難後又掙紮了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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