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驍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在進行埋葬這個行為,當初他隻是不想生活的附近有骨頭架子而已,最初的時候將村子附近隨處可見的枯骨和喪屍清理了,後來在鄰近的那個無人村莊躲在衣櫃裡的白骨,在路上埋葬了那個死在路上的狂歡者,那些都是不認識的人,而現在,正在變成認識的人。
像是一個送葬者,埋葬這些認識的,或不認識的,將他們或它們一一送走。
星期五、財叔……
再隔幾天,在他的幫助下,林朵朵埋葬了父親的軀殼,給了他寧靜,就像錢嬸說的,放過他,墳墓裡很安靜,可以好好休息了。
她告彆了過去,新舊兩座墳並立在一起,一個是病逝的母親,一個是變成喪屍的父親。
他們獲得了寧靜,不用再像遊蕩的孤魂一
樣徘徊在世上。末世後掙紮了許久的人,有了安息之地。
「我來得太晚了些。」白驍道。
一切都是尾聲了,沒有趕上當年災難的時候,在如今蒼涼的土地上,隻能做個守墓人,將所有餘燼之下的幸存者再一一送彆。
「不,你來的剛剛好。」
她握著喪屍的手,在墓前站了一會兒。
村裡的杏子能吃了,由青澀變得金黃,今年的收成不太好,沒有往年飽滿,也沒有那麼多甜美的汁水,可能是今年降水太少的緣故,坐果少了,果肉也乾乾硬硬。
柿子開的花也不實,坐果率比往年低了不少。
白驍不知道前些日子偶爾澆水有沒有用,也許不澆水的話它會更糟糕也說不定。
他站在梯子上,揪著樹枝挑一些看起來飽滿的杏子先摘下來扔到筐裡,林朵朵就在下麵仰頭看著,偶爾看到紅紅的看起來汁水足的,就直接扔給她。
炎熱的天氣一直持續,在白驍以為這種天氣一直到深秋的時候,下午忽然變了天,他和林朵朵還在背著筐子摘杏子,落葉被狂風吹起,豆大的雨珠劈裡啪啦落在地上,乾裂的黃土被雨珠掀起塵埃。
抱著筐子跑回家,雨更大了,讓人從悶熱裡喘口氣,田裡的菜不用壓著水井澆水。
這場雨很大,仿佛要將之前欠下的雨水都壓下來,乾枯的土地迎來了滋潤,水順著院裡鋪的磚流淌出去。
雨一下就是五天,白天變小一些,夜裡雨勢又會變大,淅淅瀝瀝的砸在屋頂、棚子上,
還能聽到菜地裡的葉子被雨滴擊打的聲音。
仿佛一瞬之間入秋了,溫度都隨之降低了不少,原本在堂屋裡避暑的小床上睡著有些冷,林朵朵半夜光著腳去屋裡拿了薄被,給喪屍蓋上了一層,自己也蓋了一張。
白驍慶幸棚子底下堆積的柴夠多,這種天氣下,外麵的柴一時半會兒沒法燒,也很難撿回來。
在這天夜裡,遠處傳來了一聲槍響,白驍驚醒後披上一件衣服望著雨幕,林朵朵也被驚醒了,她坐起來,趴在窗台上。
深沉的夜空隻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窗戶和地麵的聲音。
「可能是有東西跑下來了。」白驍安慰道,「明天我們去看看。」
現在山裡的東西跑下來的頻繁了些,偶爾遇到並不少見。
隔天雨還沒停,不過變小了很多,細細的雨絲飄在臉上,白驍穿著雨衣,與撐著傘的林朵朵一早就起來,接連的雨天讓外麵的路濕滑泥濘,有些地方蓄起了大片積水,村中間的那棵大槐樹掉了很多葉子,還有脆小的樹枝,前幾天不僅雨大,風也大。
踩著濕滑的小路一直到了錢嬸這裡,敲門也沒有應,白驍穿著雨衣翻進去,看到錢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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