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空曠的校園中,江森猛打了一個噴嚏。
從待了一下午的空調房裡出來,周圍氣溫驟然變化,他一路上毛孔都在收縮。剛開始,他還覺得四周溫度上來,身體舒服了不少。可等走回學校,就明顯感覺不太對勁了。
頭暈暈的,還有點怕風。
也不知道是不是裝逼太過,所以遭到了什麼玩意兒的反噬……
奶奶的,這就是免費的代價嗎……
江森手裡抓著那本嶄新的《曲江省高一物理教材高考知識點詳解》,心裡歎著氣,拎著裝飯團和肉包的塑料袋,走過一個學校垃圾桶旁時,先強迫症作祟地解開袋子,把裡麵的幾個小袋子拿出來扔掉,然後才默念著千萬彆感冒,繼續縮著脖子朝宿舍樓走去。沒幾步路,拐過行政樓,走過主教學樓,隔著老遠,他就聽到前頭有女孩子的笑聲傳來。
宿舍樓小院前的籃球架下,幾個住校的姑娘正在打球。穿著短袖和短褲,充滿青春活力。江森見狀,忽然間就覺得身體好像沒那麼難受了,他加快腳步上前,遠遠定睛一瞧,就看到一個姑娘發育得格外茁壯,那件短袖校服,根本藏不住裡麵的內容,再往前幾步一看,果不其然,正是他的同班同學黃敏捷。
黃敏捷見到江森,有點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地嗨了一聲,隻是那聲音小得,連她自己都聽不大見,更不用說,兩個人之間還有那麼長的一段距離。
但其他幾個姑娘就凶猛多了,一個江森壓根兒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女孩,隔著三四十米遠,就衝著他大叫起來:“麻子!麻子!聽說你跟你們班同學打賭了啊?你不用賭啊!反正你賭不賭,我們都一樣叫你麻子啊!他放過你,我們都不會放過你的!”
這一喊,夕陽下的操場上,立馬充滿快樂的笑聲。
江森一聽這話,忽然又覺得開始頭暈了。
很無奈地歎了口氣。
大概是從這個學期開學的時候起,江麻子這個外號就忽然傳遍了整個年級段,變成了某種共識。而起因,則很可能是政治老師張雪芬和數學老師小張共同的推波助瀾。
但首先來說,這兩個老師明顯都不是故意的。
最初是江森高一期末考拿下96分的超級高分後,政治老師張雪芬新學期一回來,就繼英語老師之後,成為了江森的第二位欣賞者。
於是開學伊始,她就拿著江森的卷子,在全段四個班級裡頭做了巡回演講。
據宿當時舍樓裡其他班級男生的形容,張雪芬簡直是往死了誇江森的水平有多高多高,比較下來,就仿佛其他班的學生都是政治傻逼一樣,一下子提升了江森在學校裡的知名度。
——而這一點,正是江森被人記住的主要基礎。
至於接下來後續發生的,就隻能說,全都是數學小張老師的功勞了。
數學老師小張同誌身為一個純逗逼,除了講課水平還算不錯外,基本上其實完全不具備身為一個高中教師的必備修養。平日裡頭,學校裡的學生們怎麼說話,她也就跟著怎麼說話。
所以不光是江森被喊成麻子,張榮升也被她喊成小榮榮,邵敏眼睛底下長了顆黑色的小胎記,就被喊成熊貓,小張老師班裡但凡有個學生有個什麼外號,就沒有她不敢喊的。
久而久之,當小張偶爾在其他班上說漏嘴,提到隔壁五班的麻子又如何如何的時候,彆的班上的同學,也就把“十八中政治小王子江森”和“江麻子”三個字畫上了等號。
而眾所周知,外號的傳播速度,向來都是要遠遠比本名的傳播速度快N多倍的,因此等到這學期期中考結束後,全段對“江麻子”這個稱呼,也就差不多固定了下來,成為一種約定俗成的喊法。所以昨天要不是胡海偉因為想踩江森一腳,故意拿這個外號來嘲諷江森,江森其實壓根兒就不在乎了。隻可惜胡海偉還要蹬鼻子上臉,那江森就容不得他繼續放肆。
反正,總而言之,除了胡海偉那種貨色的故意嘲諷外,江麻子這三個字,其實早已經失去了嘲笑的意義——或者說喊這三個字的人,壓根兒就不覺得這種行為屬於嘲笑或者人身攻擊。
就像眼前的這些女孩子,她們也沒什麼主觀惡意,但就是喜歡這麼喊,相比起江森這兩個平平無奇的字眼,管江森叫麻子,顯然有意思多了。
江森對這些不懂事的小姑娘,說不得也罵不得,隻能低著頭,灰溜溜趕緊逃走。
路過黃敏捷身邊時,還跟個下班回家的小老頭似的,跟她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不想這小姑娘天生臉皮子薄,跟什麼人說話都沒什麼膽子,居然還臉紅了一下。
江森見狀,腦子裡瞬間就蹦出一句套娃似的話——
能對著他這種模樣的男孩子臉紅,這姑娘確實應該為自己的臉紅感到臉紅。
“江麻子!彆跑啊!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