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頓或者不是解決一個方法的正確方法, 但卻是臨時鎮壓這個問題的最好方法。
尤其是對擅自認主,又擅自反噬主人的精怪而言。
莫悲將它敲了一通後,它就乖多了。
當然, 這種“乖”是暫時的,如果給這頭鯉魚找到另一個反噬機會, 它還是會毫不留情的反噬自己的主人。
不過顯然它沒有這個機會了。
在敲打完鯉魚後,一截載著星光的書簡飛了下來, 落到了莫悲手裡, 上麵的墨跡竟然是非常新鮮的。
周誨看了也很驚訝。
這個書簡是他從第五輪轉世——也就是經曆了毀滅半個世界的天劫,殘魂不得不躲到了附近的空間裂縫中,因為躲著也是躲著, 閒得無聊(X),所以周誨當時根據自己已有的空間法術總結了一些空間規律,又在第六世加以完善, 從而總結了一套主修空間法則的功法。
《引魂功》。
不過這套功法很難,非常難。
即便周誨到了渡劫期,已經洗髓煉精化體,重塑了自己身體,但依然不合適這套功法。
勉強的結果就是第七世的天劫也沒度過, 反而“夢遊”了一番另一個世界。
之後周誨放棄飛升,就擱置了對空間法術的研究, 他也不覺得這套功法短時間內有人可以修練, 沒想到莫悲寫下“命”字的時候,這套功法就蠢蠢欲動,而等莫悲敲完鯉魚精,它就激動地想要掙脫周誨的製約了。
仔細想想,莫悲還真挺合適的。
畢竟她是先天的純陰之體, 還有一半的陰靈血統,這個體質根骨在修仙者中根本是上上選,不用經過洗髓煉精,也足以滿足修煉條件,甚至換了莫喜來,都比不上她獨天獨厚。
再加上又有了一隻具備氣運和空間天賦鯉魚精作為寵物,可以更好更直觀的感悟空間法則,確實是最好的人選。
周誨衡量了一番,終於鬆開手,讓這份功法向著莫悲飛去。
他心中有些懊惱,但更多的是開心和期待。
懊惱是他自己畢竟沒有做到功法的最後一步,沒有通過這份功法飛升,自然無法完成這份功法的最後一步,而且以後也不一定有機會補完。
開心期待在於,這份功法畢竟不是毫無用途,還是傳承了下去,而且是他的親傳弟子,以莫悲的身體素質,或者能將它修煉成他所預估的最好效果,甚至有將它補全的一日?
想到這裡,周誨又有點擔心。
莫悲學習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就是創新不太行,他沒有驗證過的最後一步,如果悲兒遇到了突發狀況無法對付怎麼辦呢?要不要他繼續完善一部分的內容?
莫悲可不知道“家長”的患得患失。
畢竟她現在的修為還是築基中期,就算她全力修練,要等到實踐這功法最後一步“飛升”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後的事情。
她隻好好的將這個功法收好,再敲了蠢蠢欲動的鯉魚腦袋一下,然後在初級班弟子們崇敬的眼神中退場。
*
“對了,你知道那頭鯉魚認主的原因了嗎?”莫喜事後跟莫悲問道。
“它說我曾經殺了它一次,不想死第二次,”莫悲莫名其妙的回答道,“但認主後,卻發現我沒有到能殺它的境界。”
“你殺過它?!”莫喜驚訝道。
莫悲茫然的搖了搖頭。
她此前根本沒靠近過那個寒潭,怎麼有機會殺它?
何況這一次如果不是藏書閣的禁製起了效果,莫悲還不一定能打到它呢!
這對雙子姐弟討論了半天沒得出結論,就一起看向了他們的師尊。
周誨用手支著臉頰,眉毛皺了起來。
在天道腳本裡,莫悲確實會殺死這條魚——在幾百年後,“主角”到達的時候——修煉到那個時候,莫悲自然會擁有元嬰的力量。
但這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
對的,天道腳本中的故事還沒有發生。
在前六世的輪回中,莫悲有死亡過,有背叛過,有失蹤過,唯獨沒有碰到她的“命運之人”。
周誨估摸著,應該是時間未到。
畢竟天道的腳本是將他的前六世都計算了進去的,其中具體到了他第五世世界被毀,殘魂躲在空間裂縫中創造了沒有完成的《引魂功》,然後第七世被“主角”殺死時使用《引魂功》飛升成功,但肉身被毀,隻有殘魂進入仙魔界這種程度。
——如果不是一片殘魂,“主角”怎麼可能徹底殺死周誨?可見天道為了讓“主角”兩次殺死周誨也是用儘了心思。
現在鯉魚精卻說莫悲已經殺過它一次了?
“這頭魚有預言能力?”他問道。
“……沒有。”莫悲搖了搖頭。
那頭魚的原話是“老子要有這個能力,還會被人封印那麼多年?認你個黃毛丫頭當主人?老子早就……等一下,你聽老子把話說完!”
莫悲並不理會那個在自己識海深處罵罵咧咧的聲音,隻看向了自己師尊。
她的師尊意外的重視這件事。
“讓這頭魚直接將這段記憶給我看看吧?”周誨說道。
但如果強行讀取記憶,一定會傷到鯉魚的魂魄,間接傷到主人的莫悲。
周誨決定用溫和的辦法,讓鯉魚自己將記憶拿出來:“讓它看看這個法術,將那段記憶提取出來。”周誨拿出了書簡。
莫悲傳達了周誨的要求,然後露出了難得吃驚的表情:“……它說它不識字!”
“使用這個法器,將記憶剪出來。”周誨改變了方法。
“……,…………”莫悲這次沉默了很久,等到莫喜喝完了一杯茶,看完了手裡的賬本,周誨都打坐完一回了,膝上的小羊也啃完了今天的餅,還偷吃完了桌上的蜜餞,閉上眼睛睡著了,莫悲才虛弱的報告道,“師尊,我好像教不會它……”
“那麼這枚丹藥,”周誨說道,“隻要它含著丹藥,詳細敘述它的回憶就行。”
“師尊,我覺得不太行,”這一次,莫悲索性就沒有動,“剛剛我就發現了,這頭魚的語言表達能力不太行,甚至記憶力都不太好,說話顛三倒四的,我甚至懷疑它所說的是不是它在做夢了。”
“也許在說謊?”莫喜問道。
“我覺得以它的智商,編不出這樣的謊言,”莫悲道,“它又不是你。”
“哈?”莫喜瞪向雙胞胎姐姐。
“確實難辦。”周誨頭痛道。
之前他就覺得這頭魚沒什麼腦子,顯然它比周誨想象中的還笨。
莫悲問道:“還是我跟它解除契約,師尊用搜魂大法看看吧!”她本來就不在意這個靈寵,現在發現該靈寵還是個文盲,她就更嫌棄對方了。
鯉魚聽見這話頓時急了,它從影子裡冒出頭來:
“敲尼瑪,我敲尼……”
“啪!”
莫悲一劍鞘敲了上去。
“倒也沒必要那麼快用上搜魂大法。”周誨倒是很溫和的說道。
雖然他很重視這件事,但周誨更有的是耐心。
他可以花七世琢磨飛升,自然不會在還有幾百年的時間的情況下,立刻殺了一頭鯉魚。
“都化神期了,就算隻是頭魚,大腦也該發育齊全了。”周誨說道。
他摸著腿上同樣化神期卻沒長齊腦子的小羊微笑道:
“送到學堂裡去,從基礎教育學起吧!”
小羊打了個噴嚏。
*
當然,這並不是說將鯉魚精放到學堂裡去。
雖然周誨很想要那麼做,但以鯉魚精的修為,怕不是用不了幾天,學堂裡的凡人孩子就該被他吃完了。
不過天靈派照樣可以上課。
“這些就是學堂嗎?”莫喜好奇的問道。
雖然沒他什麼事,但作為“關心姐姐的好弟弟”,莫喜跟著莫悲到處跑。
他們此刻到達的是不言宮的某一層。
這一層看起來跟不言宮的其他樓層沒什麼不同,都是一間間的教室,但仔細看教室裡的話,會發現裡麵包括案幾坐墊在內,都是虛幻的影像。
這自然是分布在中境各處的學堂投影。
畢竟周誨的傳送陣還沒有研究完全,做不到讓自己門派的弟子瞬間移動到各地學堂,而鯤鵬又要花一日的時間,並不合適弟子們往返,所以周誨用了投影的手段,將所有學堂的實時投影到了不言宮,同樣,充當教習的弟子們的投影也會出現在各個學堂當中,也好掌握那邊的情況,算是一種“遠程教學”。
而在天靈派開學的時候,自然各地的學堂也早就開學了。
隻是此時並不是上課時間,所有教室裡都沒有人。
莫悲注視著學堂教室,卻難為的說道:“師尊,我覺得那頭魚不會乖乖聽課的……”
她不好詳細說,在周誨表示要讓鯉魚精上課後,那頭魚就一直在罵她的師尊。
隻是這頭魚不僅不識字,詞彙量也極其貧乏,除了“去死”“艸”“尼瑪”這幾個詞,罵不出新意來,於是反複重複著,聽著倒像是念經。
莫悲自從跟隨周誨以來,沒看過智商如此之低的生物,對它的未來很不看好。
她甚至覺得,教這玩意兒讀書,根本是對充當教習的弟子們的折磨。
正好,周誨也那麼覺得。
“並不是讓它到教室裡上課。”周誨在這一層走廊裡看了看,圈了個位置出來,“在這裡放個魚缸,隻要開始上課,就將它關到裡麵。”
“這算是學習嗎?”莫悲問道。
“讀書千遍,其義自現,”周誨‘因材施教’道,“它既然討厭關著,那就努力學吧,什麼時候學好了再放出來,學不好再鎮壓個幾百幾千年也無所謂的。反正我不急。”
莫悲聽見,自己意識深處那個罵街的聲音小了下去,即使死撐著斷斷續續的還在罵,裡麵卻夾帶了一絲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