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千星如此說著,總算鬆開了莫喜,並將一份密密麻麻的素材表格塞到了莫喜手裡。
莫喜就驚呆了。
感情你來了人家洞府,不僅學會了人家的仙血煉製手段,連材料都要彆人出啊!
……這就是你說的,“不欺騙人家姑娘”?
莫喜覺得二師兄這種人就該孤寡一輩子,不能放出去坑害人家女孩子!
*
曲千星不知道莫喜內心在吐槽什麼。
知道了也不在乎。
反正他早就決定了,為了那個人能夠飛升,他願意做任何事情。
也隻有那個人配得上飛升——
曲千星如此認為,在送走莫喜後,他皺著眉頭向地火間走去。
——為了個臨時洞府,青陽莊主竟然打通了地表引出地火,千古山莊就那麼豪橫!
曲千星如今已經放棄吐槽這些可惡的有錢人了,徑直走進了地火間。
地火間此刻被禁製和仙仆嚴密保護著,而那滴“真仙之血”就保存在這裡。
地火間有幾個煉虛期以上的弟子正在勞動著,他們看見隻有金丹修為的曲千星進來,隻露出了恭敬的表情,沒有人阻止。
甚至有人退後了幾步,讓曲千星更好觀察“真仙之血”。
曲千星也就向著地火間的中央看去。
那滴血隻是一滴血而已,卻用了九條粗壯的金色鎖鏈鎖在了沉重的青銅煉丹爐中,並且周圍飛舞著一圈又一圈的符文,那是九十九道禁製。
唯有這樣,才不會讓“真仙之血”逃逸。
不過鎖得那麼嚴密了,詭異的是,任何人看向那個被層層封印的丹爐的時候,都可以清晰的看見那滴“真仙之血”。
以人類的角度看,那不像是血液。
這滴“真仙之血”主體雖然是紅色的固體,但實際上又擁有液體的特質,能夠因為強大的靈力呈現各種形狀,且有金色的紋路覆蓋在表層。
如果仔細看那金色的紋路,會覺得像是某種文字,又像是某種圖畫,看著似乎領悟了什麼,但又覺得什麼都不明白,直到整個腦袋都混亂無比,像是被一根粗長的探針從太陽穴插進去,在大腦中反複攪動似的。
根據曲千星的觀察,哪怕大乘期的青陽莊主都無法免疫。
無非是靈力越強修為越高的修士,能在真仙血液的影響下抗得久一點而已。
唯一的例外,似乎隻有不倦仙尊。
這滴血在師尊手裡的時候,曲千星並不覺得有那麼需要嚴密束縛的,師尊甚至可以放在手上把玩,而那時候的曲千星甚至沒意識到那是“真仙之血”,隻以為是漂亮的石頭,當然也不會受到影響。
果然,隻有師尊才最合適這滴血吧!
隻有師尊才合適飛升吧!
曲千星是這麼想的。
他盯著那滴“真仙之血”,目光變得更加狂熱。
*
天靈派?周誨洞府
“所以,這是千星寫的報告?”
周誨欣慰的接過了青陽莊主手中的報告看了看。
這是實驗的第一階段報告。
雖然還沒有到時間,但青陽莊主想著既然整理好了,不如讓金主(雖然這個金主並沒有真正出靈石)看看他們的結果。
不過目前階段也算不上什麼成果,倒是曲千星的表現頗為亮眼。
果然如周誨所料,曲千星的學習能力,足以參與到高級素材的煉製中去了,甚至連修為都不是阻礙,因為他的天賦和經曆已經給他累積了足夠的經驗和免疫力,可以協調好一切。
而比起周誨這個正經師尊的欣慰,青陽莊主則露出了苦笑。
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的接觸,青陽莊主已經看出曲千星的實力來,也因此不會像是一開始那麼言辭鑿鑿的覺得曲千星學不會了:
“我這次可是虧大了!虧大了啊!一個金丹可以把煉製過程把握到這種程度,幾乎等於將我們青陽家的不傳之秘交給了外人,仙尊大人,您至少應該告訴我,你這個弟子是文曲之資啊!”
“哦,提前告訴你了,你就不教了嗎?”周誨問道。
“那倒也不是,”青陽莊主愣了愣,搖了搖頭,“我一直以為那‘文曲之資’隻對凡人的科舉有點作用,在通天之路被折斷以後,已經斷了文氣感知星辰的能力,無法修煉了呢!”
說到這裡,青陽莊主自言自語道:“是啊,文曲之資是老天爺賞飯吃,即便不修行,隻要功德圓滿,也可以順利飛升……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的文曲之資,應該徹底斷絕了飛升之路了吧?”
“……你要那麼說也可以。”周誨遲疑的點了點頭。
但他個人是不怎麼相信這個的。
反正修仙是逆天改命,何必在意原來的命運如何呢?總不能說文曲星原本就能飛升,但因為改了命,就無法飛升了吧?
不過青陽莊主的話語倒提醒了周誨:
千星不會知道這個無聊的說法吧?
而且撿到千星的時候,他情況和所有的徒弟不一樣。
周誨對曲千星遇難的事情經過並不了解,隻知道有“大妖”(曲千星是那麼說的)威脅凡人將他獻上。
但曲千星不像是關業和莫悲莫喜那般,隻等著彆人來拯救,那孩子在研究發現修建水渠的時候,順便對一些凡人的飛升之道也有了研究——彆問曲千星為什麼研究著水渠能學習那麼多多餘的東西,問就是人家學習能力強,一通百通——他不知道在哪裡找到了一種古老的獻祭辦法,焚燒了自己的血肉想要和“大妖”同歸於儘。
可惜曲千星到底對修仙界和妖族(?)不夠了解,他的法術力量不夠,隻讓那“大妖”受傷逃走了,倒是那個獻祭方法沒有接通已經失聯的神明,而是被周誨接受到了。
周誨當時很好奇什麼人竟然可以做出那麼古老的儀式,所以回應了曲千星的召喚。
曲千星一開始一點都不相信周誨。
他用近乎欺騙的手段一點點跟周誨學習怎麼養傷,怎麼修仙,怎麼使用靈根,最後根據周誨提供的線索,以煉氣期底層的修為經曆了各種艱難險阻來到了才建立的天靈派,混在底層弟子中,觀察了周誨許久,才拜在了周誨門下。
周誨一直覺得,這個弟子是最有自己想法的。
但曲千星卻對周誨飛升一事耿耿於懷,前幾世可以說壞事做儘也想要周誨飛升。
現在看來,那孩子也許是“知道得太多了”。
以前修仙界和真仙界關係還好的時候,幾乎人人皆可飛升。
即使是沒有靈根的凡人,也有飛升的可能性,更彆說有“文曲之資”這種特殊能力的存在了,甚至比一般靈根較差的修仙者還要容易一些。
但登天梯消失,一切成了傳說,修仙界自顧不暇,凡人間更有了各種各樣的傳說。
想來曲千星連那麼古老的儀式都會,還有了獻祭自己的決心,恐怕他搞不好真的根據那些傳說以為自己無法飛升,將希望寄托到了自己的師父身上,那麼周誨就可以理解千星以前為什麼會對他飛升表現出執念的樣子了,大約就是覺得自己無法飛升了,所以希望師尊可以代替自己完成願望吧!
哎呀,有望子成龍的,但少有見到望師成龍的。
周誨搖了搖頭,對青陽莊主道:“我家二徒弟學習能力可以,就是性格比較鑽牛角尖,為了目標有點過激,還請您多擔待一點。”
“嗬嗬,您有那麼聰明的徒弟,我羨慕還來不及呢!”
青陽莊主跟周誨商業互吹了幾句。
周誨隨後問道:“既然如此,你還允許曲千星繼續學嗎?”
之前也是青陽莊主堅持要曲千星,周誨才答應的,現在人家既然看穿了曲千星的“真麵目”,還放著徒弟學習人家的“真傳”就不合適了。
而且以曲千星的學習能力,他掌握了人家多少知識還真的不好說。
好在青陽莊主並沒有因為機密泄露而生氣緊張。
——要是完全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真正秘密功法,從一開始他就不會邀請曲千星,更不會放出“他能學多少就學多少”的豪爽言論來。
真仙之血在千古山莊屬於比較偏門的研究了:畢竟就算是千古山莊,也幾千年沒搞到一滴血液,所有一切都是靠書上說的,頂多拿一些奇怪的動物做代替,因此他們也在遺失的邊緣,這時候比較起徹底遺失真仙之血研究來,得到一個聰慧助手的協助增加效率,必要時能得到這個助手身後大佬的支援,才是更重要的。
“我並不介意讓他學下去,”青陽莊主道,“但還是那個問題,他的修為還不夠高,這是他的阻礙……當然,我現在可不敢說什麼他學不會的話了,以千星兒那恐怖的學習能力,他當然學得會學得好,但這正是最恐怖的!”
說到這裡,青陽莊主收斂了玩笑般的表情,認真的看著周誨道:“但您知道的,有時候‘知道’比‘無知’更加危險,正因為他能學會反而會更加麻煩。”
“恩……”周誨發出了一聲歎息。
確實,以千星的性格,正因為他知道太多,才會做太多的多餘的事情。
周誨想了想,突然張開嘴,吐出一滴血來。
青陽莊主見狀瞪大了眼睛。
修士修煉得越是高階,會流血的可能性就越少,因此高階修士的血液的珍惜程度其實跟真仙也是差不多的。
隻有修士自願給出的情況才有,而且通常是心頭血。
“青陽莊主,可以麻煩您一件事嗎?”周誨吐出了這滴血,卻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隻說道,“讓這滴血作為真仙之血的禁製之一吧……啊,彆讓千星知道。”
青陽莊主頓時明白了周誨的意思。
這滴血是緩和真仙之血的攻擊力用的,在必要的時候,就是曲千星的保護傘。
“……您既然為了弟子願意做到這一步,”青陽莊主聞言笑道,“我還有什麼可拒絕的?”畢竟這個保護傘在必要時也保護他。
隻是沒想到不倦仙尊願意為了弟子做到這步。
是因為曲千星是他的繼承人嗎?
青陽莊主想到這裡,又心熱了起來:“說起來,千星兒無法飛升,不是正好和我們千古山莊相配嗎?您也看過我家的輕語了,和千星兒很配吧——”
“……對了,青陽閣下。”周誨微笑著打斷了對方的話。
他對這門親事沒意見,但周誨沒想過當月老,要曲千星和青陽輕語有意向才行,不過看他們似乎沒這個意思,尤其是他家二徒弟。
周誨轉移話題道:“我家千星學了你家的真傳,我什麼都不做過意不去,所以您有什麼要求嗎?作為交換,我一定做到。”
這是周誨第二次這麼說了。
第一次青陽莊主覺得曲千星肯定學不會就沒在意,但現在知道曲千星能學會,他就不客氣了。
不過青陽莊主看看那滴心頭血,即使知道曲千星對天靈派的意義,他也沒坐地起價,而是認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
“我家孩子不會學習‘秘境引導係統’嗎?我沒想到她會願意學習這個,但正好附和我的期待,事實上,我們千古山莊有——”
他緩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