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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兒,你覺不覺得,你幾個師弟剛剛都怪怪的?”
周誨一邊慢慢的向著自己洞府走去,一邊將手裡的黑羊當暖手爐一樣揉著問道。
小黑羊被揉得很舒服,發出哼哼聲,好一會兒才答道:
“我覺得他們沒什麼地方奇怪啊,不是一直都那個不可愛的樣子。”
“……誰說的,你的師弟都很可愛。”就是有了不必要的情緒殘留似的,尤其是喜兒。
周誨想道。
不過對於每一次輪回都擦掉弟子們的記憶這件事,周誨不確定是正確的。
雖然這算是七世轉□□的必然狀況,而且他私心裡也不希望弟子們記得過去那些不好的回憶,可是以弟子們的本心來說,他們真的覺得遺忘是好事嗎?
就像是他們第三世的時候,憤恨周誨“拋棄”了他們似的。
那遲來的“叛逆期”甚至影響到了第四世。
無論是誰,也不會希望自己的路是被選好的吧?哪怕為他們做出選擇的人,是他們最尊敬的師尊。
可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懷裡將肚子都露出來了,示意師尊揉揉的小黑羊,周誨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想多了。
在所有徒弟中,最記仇的不是有過目不忘能力的曲千星,也不是看起來最小氣的莫喜,而是宇文軒這個大徒弟。
彆人說它一句壞話,這死孩子就算記不得內容了,最後也要找機會報複回來。
第三世第四世“眾叛親離”,黑化最嚴重的就是這家夥。
但現在看看它這個蠢樣,應該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否則現在不會那麼乖巧。
周誨如此想著,安心了下來。
他這時候也回到了洞府,於是將小黑羊放在案幾前的軟墊上,拍了拍它的背:
“自己去玩吧!”
小黑羊卻沒有撒嬌夠的模樣,嘚嘚的踏著小蹄子跟在周誨身後。
它跟著周誨走進了書房,看著師尊將一個玻璃缸放在了案幾上。
小黑羊在地上反複跳了好幾下,才跳到案幾上,發現玻璃缸中是白玉京的“模型”,裡麵的建築物是用白玉微雕的縮小版。
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個“模型”不僅建築物和白玉京一模一樣,裡麵竟然還有“小人”在活動著,似乎是這裡的居民似的。
事實上,他們就是白玉京的守護者。
如果宇文軒能跟著周誨在白玉京的考驗中走到最後的話,會看見大道兩端的士兵,他們作為考驗的一環,等候著新的“聖主”的到來。
不過在“新聖主”已經產生的這一刻,這些過去的守衛者已經不用考驗任何人,再加上城市的能源不足,幾乎要消失了,還是周誨用自己的靈力養了一段時間,才維持住他們的存在,不過他們如同鬼魂一般的在街道兩邊徘徊著,看起來有點茫然。
“師尊,這些鬼魂很耗費靈力吧?”宇文軒研究了一會兒說道,“不如我把它們吃掉,就一點都不用花費靈力了。”
它這麼說著,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周誨見狀露出了微笑:“你吃吃試試看?”
“……”小羊看著師尊的笑容,吸溜的縮回了口水,乖巧的擺好了四肢。
它的智商在變羊後是下降了,又不是全沒了,吃了這些士兵會有什麼下場,小黑羊清楚得很!它才不要在桃樹上掛上一百年變成煙熏羊肉乾呢!
周誨笑了笑,再次拿出了他那隻氣運葫蘆,對準了白玉京的“模型”。
當然,周誨不會倒入厄運進去。
這次從葫蘆中湧出的不再是紫紅發黑的氣運,而是亮晶晶的彩色。
周誨對這些氣運也很細心。
他小心的將不同顏色的氣運分配到了白玉京的不同位置,其中能分到最多氣運的地方,一個是白玉京的學宮,一個則是白玉京的演武場。
學宮那邊空蕩蕩的,暫時看不出什麼影響來。
不過演武場那邊的氣運凝聚後,那些在街道兩邊徘徊的士兵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再無腦的遊蕩,而是慢慢的向著演武場走去。
士兵們的身影開始慢慢的變得凝實。
小黑羊看著咽了口口水:“師尊,這是……”
“仙法大會的氣運,”周誨解釋道,“千星的狀態不怎麼好,但青陽家的姑娘不錯,更彆說她還有白玉京的血脈,所以還是收集到了比較純淨的氣運,雖然現在量還比較少,但仙法大會才開始,這樣持續下去,這些白玉京的軍隊就可以徹底複活啦。”
周誨說到這個,變得有點高興了:“原來還準備以為學堂或者秘境會先有結果的,但沒想到仙法大會的效果更加直接。”
什麼?
竟然還有這樣的目的嗎?
……你明明說是單純的帶我們出去玩的!
小黑羊瞪大了眼睛,瞪著周誨,有一種被師尊背叛了的感覺。
周誨根本沒在意大徒弟的表情,則喃喃的計算道:“不過也不僅僅是演武堂,學堂也好,學術大廳也好,甚至期刊,都是複活學宮的關鍵,今天仙法大會上那位參賽者的表現,對於期刊來說是個硬廣,希望可以促進期刊的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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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那個“硬廣”的作用何止促進期刊銷售,直接讓期刊被搶購一空。
當時才打開了那一層的封印不久,仙法大會的比賽還在繼續,就有聰明人反應了過來,直接衝去了天靈派在雲中城的仙人棋會館,將所有的期刊買空了。
而等第一天的比賽結束,元嬰層“仙尊出手暗製典禮官,盧陣守擂連挑北境人”的事例傳遍了整個賽場,甚至被當做說書故事流傳開來的,不要說雲中城,整個中境的期刊都被搶購一空了。
而討論期刊內容也成了熱門話題之一:
“那本期刊和仙法大會有關!”
“你這不是廢話嗎?誰都知道那本期刊上是高階大能們文鬥的場合。”
“不是!我是說擂台和期刊有關!不僅僅是青陽莊主的論文和‘真仙之骨’這張地圖有關,你看醉柳老祖的這篇《白玉京折扇史研究》和煉氣期今天的擂台地圖‘斷橋’也是有相互作用的,還有這篇……”
“哇,難以置信!”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吧?仙法大會按照大能們的論文擺放擂台不是很應景嗎?”
“所以,使用這些修士的功法或者仙法,比賽的時候會有優勢吧?!”
“千古山莊擅長的仙法都有什麼?”
“重金求購青陽莊主相關著作!”
這樣的討論,在中境修仙界擴散開來。
前文說過,修仙界的消息能夠很慢,也能很快。
顯然,仙法大會的消息屬於熱門中的熱門,值得每個參加者發出數百隻千紙鶴(也不局限於紙鶴,還有其他一些東西)去傳遞自己感想的那種。
這些討論很快也傳遍了整個中境。
當然包括了各大門派。
尤其是那些有心拿個好成績的門派,他們當然不會錯過這些消息。
不過他們的誌向不在於初賽,而在於隨後的地區比賽,做出的推斷也是根據這個來的。
比如萬獸堂就有類似討論:
“……這就是仙法大會上發生的事情了。”一名弟子如實的彙報道。
“看來天道盟和天靈派也不是完全友好啊!”燕白浪冷笑道。
白駿長老道:“是那位仙尊跟仙侶夫婦關係不錯,其他的交往倒未必多少。掌門大人,我們要乘機拉攏天道盟……!”
“你是白癡嗎?他們大人物好不好,是我們能摻和的嗎?”燕白浪在這件事倒看得很清楚,“比起這個,還不如多打聽一下組委會的名單,了解那些評委們擅長的功法。”
“已經在收集了。”白駿訕訕道。
燕白浪潦草的點了點頭,看向了其他人:“你們還有什麼看法嗎?”
“掌門大人,我覺得不止是組委會,”夏冰這時候走出來道,她在仙法大會上獲得名次這件事也是沒有異議的,因此儘心儘力的分析著,“不如說,正是第一期期刊才導致組委會的論文比較多,以後這些期刊會更多登載參賽的大能的論文吧?那麼地區比賽上,擂台也許會根據文鬥的大能們的論文調整也說不定。”
“有道理。”燕白浪點了點頭。
他隨後看期刊的表情就變得複雜起來:“那這期刊可不得了啊!”
傳道授業,總有一定功德在裡麵的。
不過沒哪個修士會把這個當做主修方式的,畢竟教徒弟這事誰教誰知道,耗神,還耗命,費儘心思可能還教不出來,更彆說有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說法了,是一種公認的付出多收獲少的事情,不到了修為無法寸進,需要功德推一推的時候,大多數人不會自己找麻煩。
但這個期刊好啊!
和仙法大會這麼一掛鉤,即使為了贏,也有無數人願意主動學,雖然質不高,但可以走量啊!
隻要教,不用負責,還有比這個更好的收割(x)教學方式嗎?
燕白浪原來將“文鬥”當做一種負擔,但看見期刊可能帶來的收獲,也忍不住心熱起來。
可惜他一直以來都是在“學習”,沒有合適的論題。
不過以後不同了,他現在正在“研究”的課題,能讓他獲得足夠的收獲,無論是哪方麵!
想到這個,燕白浪的眼珠顫動著,看向了自己的“研究對象”。
夏冰被看得一陣寒顫。
但她茫然無知的露出了笑容:“掌門。”
燕白浪也自然不會透露更多的情緒,他讚許的對自己現在表麵上最信任的少女笑道:“確實,無論是為了文鬥的勝利,還是為了武鬥擂台的信息,都必須收集相關情報,白駿——”
為什麼都找我?!
“我會的,掌門,”白長老露出了乾巴巴的笑容。
他到底是跟隨燕白浪多年的老人了,知道自家掌門最喜歡什麼意見。
白駿眼珠子一轉,笑道:“不過這類信息,天靈派也是保密的吧?收集起來很難,我倒有個不錯的主意——”
其他人看向了他。
白駿道:“這場仙法大會,天靈派既是裁判又是參賽者,所以,我們盯準他們的弟子不就好了嗎?如果知道他們參賽的親傳弟子是誰——”
“大弟子宇文軒,五弟子路書瀧,六弟子莫悲。”夏冰道。
“什麼?”
“天靈派參加仙法大賽的親傳弟子信息。”夏冰拿出了幾份薄薄紙張,“他們在這件事上完全沒有隱瞞的意思,已經開始造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