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沈掌門多麼不情願, 論文效果是杠杠的。
尤其是目前這個階段正是《法術》期刊瘋狂擴張影響力的時候。
雖然創辦才半年不到,但經曆了仙法大會的推廣,中境北境修士的論戰後,作為修仙界第一本學術期刊, 它的價值已經得到了不少此方世界修士的認可。
尤其是配合著《白玉京日報》的宣傳, 對許多修士修行甚至門派造成了切實的影響。
比如中境西南紅楓洞的吳山老祖。
她在自家門派參加仙法大會的時候就聽說過《法術》,但不以為然, 後來因為中境和北境修士們的論戰, 才買了一份期刊來看看, 但從那之後, 《白玉京日報》她未必會期期都看,但新一期的《法術》要是出了, 她必然要翻翻看的。
畢竟不看《法術》的話, 很容易錯過自己主修方式的最新進展。
這一日就是如此。
吳山老祖正坐在廊下賞花, 眼見弟子將新一期的《法術》期刊送過來,就順手翻了翻。
作為一個器修,她自然比較關注煉器方麵的論文, 不過這一期,她看見頭條的時候的時候, 奇怪的“咦”了一聲。
“怎麼體修的論文也可以上頭條了?”吳山老祖古怪道。
她並不是歧視體修——好吧, 歧視是有點的——但客觀來說, 大多數體修確實不擅長這種文字工作。
畢竟修仙這件事, 是對自己身體的補強。
但這個補強並不是隨意亂補, 而是針對性的補強, 用某個世界的遊戲術語說就是,每一級都會有相當的屬性加點,這個加點不會被玩家主動控製, 而是自動加點在玩家最常使用的技能和身體素質上。
“現實”是個破遊戲這點,看來再哪個世界都一樣。
換句話說,一個人如果一直不用腦,他怎麼精練自己的身體,智商也不會提高。
很不幸的是,相當一部分體修是這種類型。
既然打得過,為什麼要用腦呢?
所以《法術》期刊發布到現在,體修的相關文章是最少的,每隔了好幾期,才會有一篇。
因為如此稀罕,吳山老祖即使不由特地看了一眼論文的作者:“還是血魔殿的掌門寫的……沈青倩怎麼會寫論文了?”
“如果是血魔殿的文章,那就不奇怪了。”一旁伺候的仙婢說道。
她是負責書房伺候的筆墨的婢女,最近她多了一個新工作:那就是每天提前閱讀《白玉京日報》上的新聞,並且對內容進行彙總,以免自家主人錯過了重要信息。
現在她就對自家主人解釋道:“前段時間天靈派在白玉京開放了檢驗弟子靈根的過程,那些弟子表現相當不錯,聽說是因為白玉京學堂采用了新的教學方式和新教材的關係,那些大能們對此大加讚賞,甚至準備引入那些教材。”
“唔,我記得這個,一個月前《白玉京日報》的頭條吧?”吳山老祖不以為然道,“但那不是純粹的客套嗎?”
不倦仙尊為此都開放了白玉京,那麼捧幾句是當然的吧?
有人願意拍馬屁去買教材也不奇怪吧?
吳山老祖按照修仙界那群人的一貫作風推測道,她就是不耐煩這些,才沒有去白玉京的——當然,她這種煉虛期的小蝦米,在自家門派還算一回事,但去了白玉京,那真是什麼都不算了,她才沒有湊這個熱鬨。
不過對吳山老祖的偏見,仙婢搖搖頭道:“應該不完全是吧?聽說幻飛門的若佩仙子都大量訂購了教材。”
“嗤,她之前挑起了兩境修士的爭論,這次搞不好是來道歉的。”
吳山老祖堅持自己的意見,並且漫不經心的翻看起期刊來。
那仙婢見狀,儘管覺得並不是如此,也不能因此就衝撞了自己主人,所以她不再說話,隻給吳山老祖倒了一杯靈茶。
隻是吳山老祖這一看,待到靈茶熱了又冷,換了五盞,都沒有看完。
仙婢心中奇怪,不解並不修體的主人怎麼會看那麼久。
終於,在仙婢準備斟第六盞茶的時候,吳山老祖放下了手中的期刊。
她對仙婢吩咐道:“……去把烏限和烏鄉叫來。”
“是。”仙婢自然不敢多問,隻回應道。
烏限和烏鄉是紅楓洞的洞主和副洞主,也是吳山老祖的子孫兼弟子。
既然聽見自家老祖召喚,烏限和烏鄉匆匆的趕來了。
吳山老祖也沒立刻提起論文的事情,而是跟兩人問道:“眼看再過一個月又要到門派招新的時候了,你們準備得如何了。”
“弟子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了。”烏限回答道。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門派已經有五十年大招沒有招到足夠的弟子吧?”吳山老祖道,“今年有信心嗎?”
兩名弟子這次沒有立刻回答。
吳山老祖見狀,嚴厲的質問道:“你們這是什麼反應?我記得最近幾十年都不是獸潮的年份吧?按理說要儘量補齊弟子才行,一年比一年少是怎麼回事?!”
“祖宗,我們也不想啊!”烏鄉聞言,哭訴的說道,“無奈家族中的女人不爭氣,近幾年生的全是女孩啊!”
吳山老祖冷哼了一聲:“那麼,乾脆招收女孩如何?”
“祖,祖宗,並不是所有女孩都像是您一樣天生神力啊!”烏鄉說道,“何況我們的功法過於陽剛,大多數女子都無法忍受。”
吳山老祖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後裔。
不過她心知對方說得是實話。
按理來說,都開始修仙了,隻有有靈根,性彆不該是問題。
但在中境西南,卻似乎依然維持著凡人那種父權製度,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因為條件太惡劣了。
中境西南直麵神魔遺跡,有大量空間縫隙不說,而且因為混亂的靈力影響,每隔幾十年的獸潮禍害中境的時候,西南首當其衝。
這麼短的時限,無論怎樣的天才,也很難一口氣修行到無視男女體力差距的地步。
甚至為了應對獸潮,西南男性也不得不選擇了可以快速增加自己體力的辦法,也就是體修,因此中境西南的門派十有八九以體修為主——沈青倩也是在原來的門派接觸了體修功法,才自創血魔功的——剩下兩成則以煉器為多,靠外力加強防禦和戰鬥力。
紅楓洞就是一個煉器門派。
不過他們主修的是一門火屬性的陽性功法,對於女子是大傷,也是吳山老祖天賦異稟,才做到了現在的地步。
不過,諷刺的是,重視男子的西南其實做個人口普查的話,其實以女性居多。
每隔幾十年的獸潮會帶走太多青壯男子的性命,比較慘烈的情況下,甚至一個門派都不會剩下幾個人來,那種時候,往往是女性苦苦支撐著門派或者家族,但每一年門派招新的時候,卻還是必須以男性為主。
吳山老祖也不喜歡這種狀況,卻無能為力。
現在她有了第三種選擇。
“你們看看這篇論文。”吳山老祖將手中的期刊遞了過去,“如果用這種功法打底,是不是可以招收女弟子了呢?再不濟的話,我也有一些辦法對付我們功法造成的損傷。”
聽吳山老祖那麼說,烏限烏鄉兩人露出了猶疑的表情。
他們匆匆閱讀了一遍那篇文章。
“這確實是個辦法。”烏鄉若有所思道。
“可是……”烏限不太滿意的樣子,他看了看吳山老祖,支支吾吾道,“這篇文章是血魔殿的沈青倩寫的。”
“有什麼問題嗎?”
“我聽說,沈青倩是入魔才自創了血魔功,我們使用她的功法為孩童啟蒙,那不是……”
“你看了半天,竟然還以為這個是魔功?”吳山老祖難以置信道。
她家的弟子不會比體修還笨吧?
她按住了烏限的腦袋,將他向著期刊用力一按:“你給我好好看清楚。”
頓時,能輪到幾千斤紫金錘子的肌肉大漢一頭栽在了走廊上,發出了“咚”的巨響,將走廊砸出一個坑來。
烏鄉稍微後退了一步,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
不過這種方法是最直觀的。
期刊的論文不僅可以用眼睛看,也可以用自己身體去體驗。
像是烏限這樣將臉(X)額頭和期刊上的文字接觸,他就立刻置身於幻境中,親自體驗了一下血魔功的運轉。
好半天,他終於暈乎乎的抬起頭來。
“怎麼樣?還覺得是魔功嗎?”沈青倩問道。
“不是……”烏限乾巴巴的答道。
烏鄉小心翼翼的試圖為自己的兄弟轉移話題:“可是,無雙盟那邊……”
“無聊的謠言,”吳山老祖不以為然道,“那件事本來就是臘九夫婦不厚道吧?他想要組建無雙盟,但實力不夠,吞了白鷺穀就算了,還追著不肯歸順的弟子造謠是怎麼回事?”
“咦,是這樣嗎?”烏鄉驚訝道,“怎麼沒聽祖宗您提起過。”
“這種不光彩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吳山老祖冷淡道。
畢竟,無雙盟建立的時候,吳山老祖是看著沈青倩叛門離開的。
隻是比起沈青倩,每隔幾十年要應對的獸潮更加重要,吳山老祖不可能為了個陌生人去得罪無雙盟的盟主,所以才什麼都沒說。
但沈青倩的功法可以改變自己門派的未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說起來,白鷺穀也是前車之鑒呢!”吳山老祖諷刺的說道,“這門派當年也人丁凋零,被迫招了不少女子,並且讓女兒繼任穀主。隻是前任穀主是個糊塗人,都決定讓女兒當掌門了,還不好好教,隻想著給對方找個更合適的女婿,結果他自己死在了獸潮中,女兒倒是如他所願,將整個門派當了嫁妝。”
說到這裡,吳山老祖歎了口氣,看著兩個弟子問道:“不過那臘九連白鷺穀都吞了,自然不會放過其他門派,現在不招惹我們,是因為我們還算過得去,但等到門派後繼無人,那就晚了。你們是準備招新呢?還是守著規矩哪怕被人吞並也不改。”
當著祖宗的麵,兩個自然不敢選前者。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吳山老祖啟程飛往天靈派,去谘詢教材事宜了。
“這都是什麼事啊!”烏限還是很不滿的樣子,“就算不是魔功,血魔殿的功法就有效嗎?我們門內還接收過從血魔殿出來的弟子呢,說是那個功法很不好的樣子。”
“是對男修不友好,但不是正好給女修打基礎嗎?”烏鄉勸說道,“左右都要啟蒙,試試看也不錯,那可是不倦仙尊都認可的功法。”
“可是,為此得罪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