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為什麼總做多餘的事情?!
為什麼要在意天衣的收尾?等事情結束了,偷偷地把它還回去不就好了嗎?
冉燈差點昏過去。
她不知道第幾次後悔跟宇文軒合作了。
老實說,認識了兩百年……不,七八輩子加起來一共認識了有幾千年,冉燈一直搞不懂宇文軒的智商程度,這“人”的腦子像是大風天的風箏,順風的時候能竄得老高,但一不注意就會斷線,或者一個倒栽蔥栽下來,甚至和其他不明物體纏繞在一起。用師尊的話來說,就是宇文軒頭有貴恙。
比如現在,冉燈就不確定大師兄是想要坑那個‘小偷’,還是想要坑她——或者在宇文軒心目中,這兩者就沒區彆。
要知道,冉燈偷出天衣的時候,為了確保宇文軒不會穿上天衣就跑了,可是將天衣抹上了自己的靈力記號啊,那玩意在師尊眼中一定像是衣服上用毛筆寫了名字一般耀眼。
冉燈可不想跟大師兄並排掛在樹上!
她還要臉的!
好在師尊並沒有多看那件天衣一眼,算是給了冉燈一個緩刑,而是徑直走上前,拎住了小黑羊的脖子,將它提起來的同時,強迫它張開嘴。
“嚶?!”
小黑羊瞪著黑珍珠般的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師尊,看起來也無辜極了。
周誨見狀歎了口氣,卻抬起另一隻手,毫不留情的伸了小黑羊的嘴裡!
“嚶唔!”
小黑羊的慘叫也被堵在喉嚨裡。
它很痛苦的樣子,眼睛向上翻起,小羊蹄子也在空中亂蹬,隻有嘴巴不敢用力,還儘量張開,生怕那正常羊羔沒有的尖銳牙齒紮到周誨的手臂,以至於亮晶晶的口水從嘴角溢出,拖得老長。
不過即使努力過了,小羊羔的嘴巴也沒有周誨的拳頭大。
不僅如此,作為一隻‘幼羊’,它的身體隻比緬因貓略大一點,因此它的腦袋乃至整個身體的長度都不超過人類成年男性的手臂長度,但隻要能忍受嘴中層層疊疊的尖銳牙齒,周誨的整隻胳膊都伸了進去,就像是伸進了一個沒有儘頭的巨大黑洞似的。
周誨伸著手臂在那個黑洞中翻找著,試圖找到這隻‘羊’剛剛吞下去的東西。
這個過程顯然並不愉快,小黑羊看起來快翻白眼死過去了。
場麵一度慘不忍睹。
麵對著這一幕,冉燈又默默的向後退了好幾步,努力縮小著存在感。
其實比起那隻蠢羊,冉燈現在最在意地上沾滿了口水的天衣,隻是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該過去將它撿起來,感覺並不是個好主意。
“……那個是大師兄?”這時候,有聲音突然問道。
冉燈差點被嚇得跳起來。
她抬起頭,發現是關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的目光還在黑羊身上,似乎有些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他怎麼變成了羊?不對,那隻羊怎麼是他?那隻羊是最近一年師尊一直帶在
身邊那隻吧?”
“是啊,這不是顯而易見嗎?”冉燈不覺得有什麼好確認的。
“不,為什麼?”關業那老實的腦袋無法進行關聯。
顯然,如果不是小黑羊當麵發出了大師兄的聲音,關業自己的話,即使用一千年也想不到大師兄變成了羊。
“沒為什麼,”冉燈現在沒心情給關業進行解釋,“那是大師兄,既然是大師兄,他做出什麼狗S事情都不奇怪吧?!”
“彆說臟話。”關業說道。
他奇怪的看了冉燈一眼,不知道大師姐為什麼突然那麼暴躁。
不過冉燈的理由說服了關業,甚至讓他迅速理解了狀況。
考慮到對方是‘大師兄’,這個XX做出什麼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毫不意外的是,它似乎又乾了什麼需要在桃樹枝頭掛上大半年的事情。
這似乎是天靈派最常發生的事了,關業鬆了口氣,覺得沒必要多操心。
直到幾分鐘後,周誨對他叫道:
“業子,你來看看這個。”
“是,師尊?”
關業走過去,看見周誨從小黑羊的口中抽出手來,還拿著什麼物件。
周誨應該是讓關業看那個物件了。
關業倒沒有立刻去看,而是先順手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盅靈泉和火浣紗的手巾遞給周誨:“師尊,您請擦擦手。”
這是習慣性動作。
因為他照顧路書瀧習慣了,而路書瀧作為煉丹師,總是仗著龍族皮厚肉燥的特點,徒手處理各種毒物(他本龍說是真實的手感讓他更好的處理材料),路書瀧倒沒什麼,但很容易連累周圍的人,所以關業看見有人手臟了,會習慣性讓對方洗洗手。
何況周誨現在不僅是手臟,是整個胳膊都是亮晶晶的口水,讓關業很想將師尊整個泡到水裡,用力刷一刷。
大師兄的口水,搞不好比普通的毒藥更可怕!
關業充滿偏見的認為。
周誨顯然也有點那麼認為,雖然以他的修為,毒也罷,臟東西也罷,甚至是灰塵都不可能真正弄臟他,這點口水一陣風吹過就沒了,但周誨還是用靈泉淨了淨手,不過他沒用手巾擦拭,而是直接用火法術烘乾了,才放下袖子,接過手巾。
周誨拿著手巾先擦了擦小黑羊的嘴巴,將對方嘴裡拖得老長的口水擦乾淨了,才用手巾擦了擦他從小羊嘴裡掏出來的物件。
“師尊,我還有其他的手巾……”
關業用一言難儘的眼神看著周誨的動作,以及小黑羊的嘴巴:“弄臟的就丟了吧!”
“嚶!”我才不臟!
小黑羊大叫的抗議道,他顯然一裝羊就忘記了自己的語言功能。
可關業接著就不在意小黑羊了,他被周誨手裡的物件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個陣盤。
它的款型是關業沒有見過的類型——這不奇怪,在沒有工業化的世界裡,大多數商品都是手工製品,它們不僅因為生
產者的不同不一樣,連同一個生產者用同樣材料製作的相同作品都不一樣。
相比之下,這個陣盤已經顯得很製式化了。
問題在於陣盤的材料。
“這是……‘道骨’?”關業忍住不適問道。
他背後那尾巴般的脊椎警惕性的豎了起來。
這根脊椎也是道骨。
不僅脊椎,在關業成功的煉製出捆仙繩的那一刻,關業渾身的骨骼都化成了道骨。
不過關業本身對此沒什麼實感,關於‘道骨’的事情,還是剛剛考試後,師尊才告訴他的,要關業自己的感受來說,就是他能控製自己的脊椎了。
倒不是說關業原本不能控製脊椎,他要是刻意去控製,或者情緒激動的時候,脊椎也會有點反應。
隻是這段脊椎畢竟不是關業的,首先尺寸就不符,平時關業能感覺到很明顯的異物感,尤其是露在外麵和皮膚相接觸的地方每逢陰雨天就會感到疼痛,如果不小心碰到了哪裡,或者讓尾椎下麵的部分動起來,就會更加的疼痛,甚至有一種下一刻它就能從身上剝離的感覺。
但這段脊椎成為“道骨”後,關業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這段脊椎成了自己的東西。
它不再疼痛,也不會覺得像是異物,而宛如手臂和腿腳一樣,關業可以輕而易舉的控製它,讓它搖擺甩動,甚至像是路書瀧一樣,用自己的尾巴(x)尾椎輕鬆的卷住某個物體,將那個物體放到自己能夠到的任何地方去。
而和這些比起來,這尾椎最大的好處是讓關業的靈力汲取能力變強了。
一直以來,關業都不太擅長汲取周圍的靈力。
這固然和他是廢靈根有關,可是在靈根被廢之前,他的雜靈根也不太合適修行,汲取靈力對於他這樣資質不佳的修士來說,就像是感冒堵住了鼻子似的,廢掉靈根無非從輕感冒變成了重感冒。
有了這根道骨,關業至少在鍛造的時候,鼻子通了(x),汲取靈氣的技能變通暢了,甚至有一種和天地融為一體的感覺,想來很快就可以突破。
至於具體的突破時間,需要關業更深入的了解道骨的應用才行。
關業自然不會浪費時間,事實上,他在考試結束後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煉器坊中閉關個幾百天,隻是這邊大師兄似乎又乾了什麼好事,似乎還和他有點關係,才跟了過來。
縱使如此,關業一路上也按照師尊的教導,一遍又一遍的循環靈力,衝刷著新長出的道骨,更快熟悉它的狀況。
也是這種狀態下,關業在感知到陣盤的時候,立刻覺察到了這塊陣盤材質和自己的道骨的相似之處:
那是一種能自主呼吸靈氣的感覺,雖然呼吸方式,但可以呼吸。
“果然是道骨嗎?”周誨抬起手,讓陣盤懸浮在手掌上方,“雖說第一感覺跟仙骸有相似之處,但更像是道骨。”
關業聽周誨這樣一說,倒有些遲疑了。
他擔心自己的判斷錯誤,以至於擾亂了周誨的
失誤:“師尊,讓我仔細看看這個陣盤吧?”他這麼說著,伸手想要去碰觸陣盤。
不過關業沒有真的碰到,就被什麼咬住了手。
“嚶嚶!”小黑羊叫道。
“說人話。”周誨皺眉。
“不能碰,這是真仙的物品,修為太低的話,會被天庭感知到的。”宇文軒總算想起了它的語言功能。
周誨睨視他道:“你知道得挺清楚啊!”
“從‘小偷’那邊聽來的。”宇文軒臉上很誠懇地回答。
如果是人類形態的話,他的外表和口氣一定能欺騙不少人,但小黑羊的狀況,這種語氣倒顯得有些假了。
他也當然在說謊。
關於陣盤的內容,來自饕餮前生的記憶,那隻饕餮和真仙魔族都有過數次交手和合作,甚至參與過神魔戰爭,因此對真仙的道具有著相當程度的了解。
所以,當宇文軒披著天衣跟了荏苒進了寶船,很快就發現荏苒藏著的陣盤,擬定了怎麼“烹飪”的辦法後,就將陣盤偷了出來,偽裝出荏苒的聲音將陣盤交給了林齊,作為引導對方一步步踏入陷阱的道具。
宇文軒覺得自己的計劃是‘天衣無縫’的,但即使用小黑羊的腦子,怎麼都覺得師尊似乎已經知道了一切呢?
它看見師尊冷笑了一聲,問道:“那‘小偷’呢?”
“不知道,您都沒有找到,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宇文軒卻反射性地回答道。
凶獸這種生物,不見棺材不落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