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公主說得如此篤定,她還是連忙將那件在獻俘典禮上用過的鎧甲取了過來。
於是,當半個時辰後李治收到安定公主到訪的消息、準許她入內時,就看到她一身鎧甲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脖子上還掛著個小圓盤。
還沒等李治開口發問她這算是個什麼情況,李清月雀躍的聲音已傳到了他的耳中,“阿耶,我剛去騎馬嘗試了,經過了顛簸還有和鎧甲的撞擊,這個小羅盤的方向指示都沒出問題!”
她說話間快步行到了李治的麵前,將那枚指南針放到了李治的麵前。
雖然填充在表盤之中的油不夠澄澈無色,以現在的手段很難做到這一點,但在馬長曦的一雙巧手之下,已是兼顧了功能和美觀做到極致。
更不知道她在魚鰾膠之中還額外添加了些什麼東西,才讓這個膠的黏性又得到了提升。
總之,在她往北衙校場上策馬跑了幾圈後,這個東西送到她手中是什麼樣子,現在到了李治的手裡還是什麼樣子。
而以如今的加工精度,能做到像是目前這樣的半個手掌大小,也算是到頂了。
李治一邊將其拿起一邊說道:“難怪你要穿著鎧甲。”
她這個較真的檢測方式真是有意思極了。
但更讓李治覺得欣喜的,無疑是李清月拿出來的這個成品。
他將其拎在手中就不難判斷出,要將此物在軍旅之中攜帶,可遠比什麼指南車之類的東西便捷得多!尤其是在騎兵出行的時候!
隻需要這小小的一枚指向羅盤,大唐士卒的出征都將變得更加容易。
“就是現在還有些問題,”李清月指了指被李治轉了好幾圈以觀摩指針變動的羅盤,說道:“雖然小羅盤對白水晶的尺寸要求會下降很多,但純淨度的要求依然不低,再加上這次新增的寶石軸承和填油、密閉,會讓一枚羅盤的成本增加不少。”
“這不是問題。”李治回道:“這些錢都能省得出來。”
他的臉上在說到下一句的時候閃過了一絲笑意:“你阿娘前幾日還在同我說,打算趁著春夏裁衣之時,將宮中的衣料奢靡之風改上一改,比如將十二破間色
裙改作七破。所謂上行下效,長安今年的開支應當能減少些。”
李清月忍住了吐槽的衝動,沒在這時候說,那你怎麼不停了大明宮的修建,隻點了點頭。
“也對,而且行伍之中也不可能人人配備此物,一校兵馬之中有上一隻羅盤也已足夠了,至多便是再為主帥準備三兩個替換品。我也會再去信海州,讓他們試試怎麼將成本給降低下來。”
供給軍隊所用的數量,再怎麼削減,也得按照流水線作業了,總會有辦法節省出來的。
李治問道:“你覺得大約能減掉多少?”
李清月答道:“我也不敢做出這個保證,但這些打磨工藝嫻熟之後,少個五分之一的成本還是不成問題的。不過……”
“不過什麼?”
李清月道:“不過我覺得有個辦法能讓成本再省略一點。”
李治狐疑地朝她看來:“你總不會是說,給海州那頭撥款,就能讓他們早早將東西給做出來,現在再給他們加點錢,還能讓他們繼續開動腦筋降低成本吧?”
“不是不是,”李清月一本正經地答道:“給錢這種事情,偶爾為之,才更能讓人感到驚喜。”
這個尺度還是要拿捏得當的。
她繼續說了下去:“所以比起給賞錢,不如在繕工監下給這位主事人一個官職。我敢擔保,她必定能給出個更滿意的答案。”
由將作大匠負責的將作監,在今年的官名改革裡得了個土得要死的名字,叫做繕工監。
李清月對此很有吐槽的衝動,但想想自己是來為人請官的,在臉上並未顯露出任何的異常來。
好聽不好聽的不要緊,實際利益最重要。
在李清月腹誹之時,李治已將目光在手中的這枚羅盤上再度掃過。
從航海羅盤現世到如今這個相對成熟的形態,還沒超過一年的時間,其中的突飛猛進又基本是在今年達成的,確實該當重賞。
而比起賞賜錢物,又確實是封官更為合適。
他問道:“那你覺得他應當被封個什麼官職?”
李清月早在看到寶石軸承的時候,就已在心中將馬長曦的重要性提高了一個層次,為她盤算好了發展方向。
在聽到李治有此一問,顯然認同她的判斷後,當即不
假思索地答道:“繕工監下轄的部門之中,中校署掌管舟軍、兵械、雜器之物,和此人的本事正好相仿。”
“不如給個中校署丞的身份,勉強算個流內官,阿耶覺得如何?”
李治:“中校署丞啊……”
這好像還真是個恰當的官職歸屬。
阿菟若是直接給人請個繕工監丞或者繕工監主簿之類的官職,李治或許還要猶豫一二。
可她要的,竟然隻是個中校署丞,那便是區區一個正九品下的位置而已。
正如李清月所說,這種品階的官員隻能算是流內官的底層,要不是因為修繕大明宮之事,李治近來和繕工監接觸得多,可能都分不清這玩意的品階在哪裡。
要是連這個小要求他都不能滿足,那他還當什麼天子!
何況對方憑借著這個指向羅盤的功勞,確實能夠被放到這個位置上。
“可以,我隨後給繕工監一條旨意,你將那個要封官之人的籍貫和身份都彙報上去就是了。但我醜話也得說在前頭。”
李治將那枚羅盤重新遞交到了李清月的手中,鄭重其事地說道:“此為軍備之物,絕不可偷工減料,甚至是從中克扣錢財,也務必在今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