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刺激戰場
三天後,如喪考妣的空白兄妹,帶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叫來了本丸裡等級最高的大太刀螢丸,試圖增加些許的安全感。
“主上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背著比自己還要高的大太刀,螢丸拍著自己的胸膛,表明自己絕對不會讓兩位審神者受傷,“還請兩位主上到時候不要距離我太遠。”
“肯定的肯定的。”
空和白點頭如小雞啄米,一人拉著螢丸的一隻手,看樣子要不是通道不夠他們三人並排行走,那絕對會走出相當囂張的姿勢來。
清彥早已在任務地點等待多時。
作為第一次接特殊懸賞的新人,清彥在翻看了論壇那些教導萌新如何乖巧做人的帖子後——號是被封了,可隻瀏覽還是做得到——他覺得自己成長許多,特意提前半個小時出發。
為了不在行動時拖後腿,清彥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類似於粟田口出陣服的款式。
離開本丸之前,亂還試圖把自己的小裙子安利給清彥,但清彥在感受了那□□一陣涼颼颼的不安感後,委婉的拒絕了短刀的好意,堅持穿上了短褲。
他的左邊大腿上綁了個方方正正的小包,裡麵裝的不是什麼出奇製勝的法寶,是藥研特意送來的藥丸,安全見效快並且無任何副作用,是其他付喪神享受不到的全新版本。
擔心清彥吃不好的燭台切,早早的給他準備好了便當。便當盒是萬屋新出的款式,裡麵附上了與空間相關的小能力,比起普通款式,這個看上去小巧的木盒相當能裝,喂飽三個成年體型的付喪神不成問題。
而唯一一個得到了跟隨清彥出門許可的付喪神,是在論壇裡有著“小幸運”之稱的物吉貞宗。
清彥選擇帶這振刀的理由格外簡單,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他不缺實力,那不如多補充點運氣,或許還能有意外收獲。
此時的物吉貞宗正看著清彥,心裡格外糾結。
“輝夜大人。”他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這個包……還是讓我幫您背著吧。”您隻要安安心心的走路就好。
物吉知道這包並不重,但他見慣了一生中拿過最重的東西就是檜扇的貴族小姐,即使知道清彥性彆為男,慣性思維依舊是套了上去——審神者累到了怎麼辦?吐血了怎麼辦?出大事了怎麼辦?
得虧清彥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否則一個被害妄想症的標簽物吉是跑不了。
“不用,這包裡就裝了一個便當,我自己背著就好。”
檢查了一下背包肩帶的牢固程度,清彥把它又扯緊一些,讓背包牢牢的貼在他的身上,“蛤蜊君給我傳了些資料,上麵說出過3S任務的審神者非死即傷,也不知道他們遇到了什麼樣的敵人……”
未知是最恐怖的存在,它滋生著內心的恐懼,讓人自亂陣腳。
“輝夜大人,您多慮了,三日月殿他們特意叮囑過我,我的任務隻有一個,就是保護好您。”
“不管您麵前出現什麼,我都會斬滅除淨,不讓他們靠近您一步。”
說這話的脅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眉眼處帶上了點點羞澀,“當然,不用他們說我也會這麼做,我早就做好了將生命獻給您的準備。”
物吉的口吻誠懇,眼中滿滿的都是清彥,容不下其他人。
接收到了付喪神真情告白的清彥不忍直視,他偏過了頭,不想去看物吉的表情。
清彥十分懷疑三日月宗近他們和物吉說的原話到底是什麼,怎麼想都不會是少年理解的這個意思。要知道那些留到了最後的付喪神們,心中始終對他這個審神者保持著一定的戒備,絕不會鼓勵縱容其他刀劍靠近。
可他們的努力到底是架不住紅珠的感染能力強得驚人,結果就是攔都攔不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想要陪在清彥身邊的刀劍數量越來越多。
本以為自己深思熟慮後喚醒的是一振活潑開朗的開心果,可以帶著那些“心路不正”的付喪神“重回正途”,讓大家的關係回到最為單純美好的審神者與他的刀子精們……
然而終究還是錯付了。
“輝夜大人?”物吉的口吻裡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以為是自己剛才說錯了話,或者說了清彥不願意聽的詞句,“是我哪裡不對嗎?”
嘴角隱隱的抽動一下,清彥無奈,“不是你的問題。”要是找原因,那隻能是我的錯,“我在想要不要趁著其他人還沒來,先去探探周圍的情況。”
“這件事……”交給我來就好。
物吉下意識的張口準備答應,隨即發現不對,“抱歉,輝夜大人,我認為還是等剩下三位審神者到齊了再說。”
萬一在他出去探查時來了敵人,物吉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那就聽你的,再等一會兒吧。”
本就是找個借口擺脫尷尬境地,清彥也沒指望這些對他保護越來越過度的付喪神能夠安然離開,他在附近找了塊高高立起的石頭,讓脅差帶著他立在了頂端處。
遠處層林儘染,葉片染上的不是秋日的鎏金,是更為濃重的墨色,那大團墨意所圍繞中心,似乎是一棟小樓的模樣,勾勒出的輪廓讓人似曾相識。
清彥眯了眯眼,在腦海中重塑出小樓的外形,與記憶中的圖像進行比對。
——是本丸的控製室。
抱著這樣的念頭看去,周圍那些被枝葉纏繞的斷壁殘垣也就有了自己的名字,這裡是議事廳,那裡是訓練場……徹底看不出來的,是手入室和鍛冶所。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拜托脅差把自己從石頭上抱下去,清彥重新點開了任務頁麵,對著頁麵陷入沉思。
[斬儘邪穢]。
隻有四個字的大片空白就是任務內容,過於簡略以至於讓人摸不著頭腦,畢竟對於大部分的審神者來說,他們的日常工作,是將試圖改變曆史的溯行軍消滅乾淨,更偏向於武力驅逐。
這種類似於陰陽師的工作,似乎是走錯了頻道。
[斬]這個字也值得多品味一下,難不成是走物理超度的路線?
清彥好像是給自己講了個笑話,把自己逗得笑個不停。守在一旁的物吉貞宗不懂審神者為什麼在笑,不過笑總是好的,他跟著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輝夜大人開心最重要。
物吉如是想到。
.
沢田綱吉和太宰治剛到一會兒,空白就踉踉蹌蹌的落了地。
他們這兩審神者一付喪神的組合看上去很是奇妙,妙就妙在,空白兄妹躲在了螢丸的身後,還發出了可憐兮兮的嚶嚶聲。
襯得身形矮小的螢丸高大無比。
“任務還沒正式開始呢。”太宰治語氣涼涼,“你這做哥哥的,還能不能給妹妹撐起一片藍天了。”
“我、可、以。”
空兩腿打著顫維護著身為兄長的臉麵,他這強撐的勇氣過於脆弱,就連沢田綱吉都看不下去,覺得還是不要逼他們。
萬一把孩子嚇到了那就不好了。
“要是實在害怕的話,你們兩個可以留在這裡。”
棕發的少年指著林邊的木樁,“這裡剛好有讓你們休息的地方,螢丸的話也可以留下來陪著你們,我們進去把任務解決了就好。”
空和白看到了對方戴在中指上的戒指,戒指的設計看上去華麗浮誇,與少年一貫的簡潔樸素不甚般配。
“蛤蜊君……”空咽了下口水,“我好像看到你的戒指上有一串字母……?哈哈,也可能是我看錯了呢,最近熬夜打遊戲覺得眼睛都花了。”
他裝模作樣的揉著眼睛,實則內心抓狂。
“你沒有看錯,是意大利語裡的‘蛤蜊’。”
沢田綱吉解釋道:“那你們等著這裡可以嗎?可以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分開行動了。”
太宰治插兜站在一旁,聽完了綱吉的解釋後突然湊近了空的臉,兩人的鼻尖近得隻有五厘米的距離,“咦,空先生似乎知道‘蛤蜊’代表了什麼呢,那你介意和我共享一下這個秘密嗎?”
空愣了三秒,頭上冒出一層冷汗,他打著哈哈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同手同腳的走回妹妹身邊求安慰。
他差點就要以為自己被看上了要去搞基了QAQ
“不要想太多哦。”
做出了驚人之舉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太宰治的嘴角一勾,笑容肆意得讓人內心發顫,“在我追到喜歡的人之前,是不會和其他人亂搞的。”
“什麼,你竟然有喜歡的人?那人也太不幸了吧。”
空下意識的吐槽,接著被殺意鎖定,渾身僵硬不敢動。
與混過黑看過了不少人間真實的黑手黨相比,空還是嫩了些,紙上得來終覺淺,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到底是缺了些東西。
“差不多就夠了。”
沢田綱吉主動幫空解了圍,“人家也沒說錯,你看看你這個樣子,誰家敢把女兒放心的交到你手裡。”
一看到你的臉就覺得自家女兒是衝著美色去的好嗎?
擺明了就是饞你的身子,沒有其他解。
“蛤蜊君想岔了喲。”
太宰治的聲音甜甜膩膩,像是某種爬行動物,纏上去慢慢的絞死對方,“我喜歡的人可是男孩子,隻要對方也喜歡我,我嫁給他也是完全OK噠。”
空/白:公、公然出櫃?!
他和妹妹白對視一眼,臉上寫的是同樣的字——好刺激!
好好的嚴肅緊張的任務氛圍,愣是被兩位少年的交鋒變得gay裡gay氣,起初清彥還等著他們三兩句結束話題,沒想到這兩人就站在原地開始鬥嘴,天文說到地理,囊括之廣反應之快讓人錯以為他們提前排練過。
“啪啪啪”,清彥主動鼓掌,“你們這相聲講得好,所以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他打了個哈欠,已經確定接下來要去的地點,“或者你們可以繼續打情罵俏,我看你們挺有默契,或許上輩子就是一對。”
沢田綱吉青著臉乾嘔了兩聲,顯然為這個可能性感到了反胃。太宰治一瞬間露出了相當扭曲的表情,空隻恨自己手速不夠快,沒能留下照片來。
這要是做成表情包,那一定可以火遍全球,就像熊貓人那樣,成為永恒不過時的經典。
“其實我建議你們跟上來。”
清彥認真的和空白說話,“大太刀的攻擊範圍是光,可是近戰吃虧——還是說你們兩個擁有絕對自信,在近戰上能夠打得過付喪神?”
空和白瘋狂搖頭。
怎麼可能嘛,他們倆就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隻能靠著付喪神養勉強才能活下去的廢柴,讓他們和刀劍打架?
不,直接扔給他們一把刀抹脖子更方便。
“等一下。”
安撫著自家主上的螢丸察覺到了不對勁,“你為什麼要用付喪神來作近戰舉例?還有其他的選擇不是嗎。”他繃著一張小臉緊盯著清彥,“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不覺得這裡的風景很眼熟嗎?”
清彥反問。
太宰治和沢田綱吉點頭,空與白是不出所料的搖頭。
“好吧,看你們兩個見光死的樣子就知道很少出門了。”清彥歎氣,“這裡的樹木種類和分布規律,與本丸外的布置極為相似。”
“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來的地方,是廢棄本丸哦。”
他輕聲說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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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本丸正門的路被瘋漲的藤蔓樹枝填滿,若不是地麵上還留著些許的痕跡,誰都想象不到這裡曾經可以過人。
大太刀的實力在逼仄的環境下被壓迫到了極致,螢丸沒辦法,隻能選擇和自己的兩位主上走在隊伍中間的位置,他在警惕周圍危險的同時,還要防著空和白被樹枝絆倒。
沒有敵襲卻把自己摔成了重傷——這種經曆還是不要體驗比較好。
螢丸的視線不時的落在走在自己前方的審神者背上,對方的長發紮成了利落的馬尾,係發的紅繩上綴著兩片赤中夾帶銀絲的亮片,觸碰時會發出清脆的玉石聲。
身上穿的是方便行動的衣物,但那細密的紋路和精致的裁剪,一看就知是出自大家之手。
這位名為“輝夜”的審神者,整個人宛如錦衣玉食的具現化,讓人不敢相信,她可以在坑窪遍地的林間自由行走。
“螢丸,螢丸。”
白偷偷的戳著大太刀的肋骨,“你的眼神太露骨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去彆人家的本丸當近侍呢。
“我是說過不同物種之間也可以談戀愛的宣言。”空義正言辭,“但如果你喜歡的是她的話,我要大聲逼逼給你聽——我不同意,聽到了沒。”
螢丸眼神死。
他的主上們看似正常,可正常外表下的靈魂病得有多嚴重,隻有他們付喪神內部才知道,“主上,前麵有個坑。”
大太刀連提醒都變得無奈起來。
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路後,他們終於看到了道路儘頭那隻剩下了半扇的本丸大門。清彥把第三塊沾了血的手帕收起來,接過物吉遞來的水杯漱口。
“原地休息一會兒。”
沢田綱吉朝著走不動的空白說道:“不要走太遠,林中可能有危險。”
他自己活動了下筋骨,身旁沉默寡言的江雪左文字則是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望著不遠處的本丸嘴唇翁動,一顆顆的撚動手中的珠串。
“千子村正,你要是敢在這裡隨便脫的話……嗬嗬,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太宰治提醒著一言不合就想要放飛自我的打刀,讓他保持住“端正”的形象,至少在清彥的麵前,這振刀敢胡亂脫的話,他一定會教對方做刃。
“真麻煩。”
千子村正咋了下舌,撥弄著胸前掛著的毛球看上去相當無聊,他所期待的根本不是山間漫步,而是提著刀直接上門殺個痛快,唯有鮮血和痛苦才能緩解他得焦躁。
然後他就跟在審神者的身後老老實實的走了半天山路,那兩條被長靴包裹到大腿末端的腿,覆蓋著一層薄汗,粘乎乎的很是惡心。
淺紫發色的打刀想要口吐芬芳。
與狀態在平均線之下的兩位付喪神不同,物吉貞宗的身邊開滿了小花,能夠和審神者呆在一起這麼久,並且身邊還沒有其他(礙事的)同伴,足夠小幸運笑上好幾天。
“輝夜大人,探路的事就交給我吧。”
他向清彥提出申請,“在場的付喪神裡,隻有我能勝任這個工作。”他也想給自己的主上掙一些麵子回來,做一些其他付喪神做不到的事。
清彥的眉心跳了兩下,有著不太好的預感,“不行。”
他直接拒絕。
物吉抿了抿嘴,沒有追問原因,乖巧的立在了清彥的身後。隻是在清彥看不到的角度,他的表情帶上了難言的落寞。
白不小心看了個正著,腦海裡飄過了一隻給主人叼來拖鞋卻被嫌棄的乖狗狗,二者的濕潤大眼完美重合。
“哥。”白輕輕拽了拽空的袖子,朝著物吉努努嘴,“他看上去好難過……”
空撓頭:你哥我也很難過,妹,你覺得你哥我,長了一張能夠插手彆家本丸家務事的臉嗎?
他搓了一把臉,在妹妹的鼓勵下,挪到了清彥的身邊。
“輝夜大人。”空很是順口的沿用了物吉對清彥的稱呼,“你為什麼不讓物吉去那邊摸摸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