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船撐走了,那老叟蹣跚著步子往他們這邊走來。他手裡拿了個小簍子,不耐煩的說,“過河一人三文,占地方的東西多加兩文。”
他們給了銅板就往前走了兩步,清溪河流到此處,江麵就更寬了些,不像山塘村那邊,秋冬水淺的時候鋪幾塊大石頭,就能走到對岸去。
好不容易上了船,這船不大,艙中坐人的地方是兩側細長的一條窄邊,帶來的貨物放在中間。坐的時候人擠人沒有一絲兒縫,艙中雞鴨禽畜的氣味本就不好聞,好些人身上汗味兒重,熏得陶枝憋了一路的氣。
等下了船,陶枝才放肆的在站在渡口上喘氣,徐澤跟上來問,“怎麼了?你這是暈船了?”
陶枝搖了搖頭,又跟上張家那三口人。
徐澤一個人綴在最後頭,眼睛被亂糟糟的頭發遮住,腮邊一圈胡茬子,叫人看不出表情。
他們經過的這片房屋都建的比較低矮,沒有院子。窗戶一開,裡麵的桌上擺著些草帽汗巾,也有人提了爐子出來,在自家門前支攤子賣些烙餅子和涼茶的。
等到正街上,屋舍便齊整了許多,臨街修的都是兩層的鋪麵,各種各樣招牌幌子的酒坊,還有幾間賣吃食的飯館穿插其中。街麵上人頭攢動,他們也順著人流往著西麵的盤江碼頭去。
碼頭修的寬敞,人一鬆散就不擠了,戲台還沒搭好,此刻來的都是來趕集的。有不少提著樸刀的皂隸在巡邏,還不許人沿路擺攤,把提著貨物的百姓一個個往巷子裡趕。
陶枝拉了張家大嫂問,“怎麼這是不讓擺攤嗎?”
“哪能呢,巷子裡有官差要看你賣的是啥,查驗完了從另一頭出來,便能去集市上了。我賣吃食的在前頭,你賣的是活物在後頭,到時候咱倆可就不在一塊兒了。”張家嫂子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陶枝也是大開眼界,同樣也是村子,他們山塘村和埠田村比起來簡直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他們一行人在巷子裡查驗完,就兵分兩路了,徐澤前年也來過一回,大概記得怎麼走。
陶枝一路走過去目不暇接,到了賣禽畜的地方,找了個空地,兩人才把背上的背簍卸下來。
徐澤靠著牆根盤腿坐著,似乎沒睡醒一樣閉上了眼睛。陶枝則十分熱情的招攬過路的人來看她的兔子,終於有個瘦臉的男人看了過來,他身上穿了一身細布衣裳,看著還是簇新的。
那人彎腰看了一眼簍子裡的兔子,一雙眼睛又賊眉鼠眼的黏在陶枝臉上,笑嘻嘻說:“小娘子這兔子怎麼賣啊?”
“這隻大的三百文,其他都是兩百文。”陶枝提起一隻給他看。
那人搓了搓下巴,撇了嘴,“你這兔子倒是賣得不便宜……”
“您可以掂一掂,重的壓手呢。您再挑一隻,我給您少點隻收您四百五十文,您看成不?”
男人皺了眉說,“看你也是誠心做生意的,可我買了回去不會宰啊,小娘子可會殺兔子?我家就在後邊幾條街上,你隨我過去一趟?”
“不用她,我這就給你宰了!”徐澤突然站了起來,把陶枝往後一扯。
徐澤窩在牆根那塊一身破破爛爛和個乞丐似的,那男人原先也沒在意,滿心以為陶枝是一個人出來的,這才起了心思。現在徐澤手裡拿著刀,目露凶光,從後頭躥出來的時候把他也嚇了一跳,他換了臉色說了句再去彆家看看,扭頭就走了。
陶枝看人走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