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妙嫦隻當不知,由著茯苓扶著上了車。
車隊很快掉頭往回走。
隨從們也再沒了來時的歡快,灰頭土臉地埋頭趕路。
徐夫人治家嚴苛,今日的事就算是意外,回去誰都免不了吃掛落。
車廂裡,茯苓倒了杯熱茶遞過來,“小姐,會無事罷?”
馮妙嫦這會兒才覺出嗓子乾渴得厲害,接過來連飲了兩甌茶。
“除死無大事,彆的都不算什麼。”馮妙嫦對茯苓,也是對自己說道。
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茯苓最信她了,她這麼說了,跟著就踏實了不少。
說是這麼說,直到這會兒,馮妙嫦還是飄飄忽忽落不到實處的感覺。
被一個陌生男子提著拖上來,那麼多仆都從瞧見了她披頭散發衣裳不整的狼狽樣子,就是下等人家都容不得,更何況覺著臉麵比天大的富貴人家呢?
就是她自己也做不到若無其事一樣當什麼也沒發生。
裴三郎這下更要覺著她麵目可憎不堪為妻了。
如此,逢人就要說待她如親女兒的徐夫人要為難尷尬了吧?
小姐快到了。”
茯苓的招呼聲讓馮妙嫦從淩亂灰暗的思緒裡抽出來。
等茯苓給她挽好頭發,理平整衣裳,車子就進了裴府。
後麵車上的媽媽婢女們下車迎過來,馮妙嫦扶著茯苓的手下了車,被簇擁了過了二門,進了裴府後院。
早有在徐夫人麵前說得上話的媽媽小跑進去回稟了,所以還沒等到瑞華堂,就有徐夫人身邊的翠薇迎了過來。
“三娘子受了驚,夫人心疼你,已請了大夫過來,叫你這陣子就便好生歇幾天,早起的請安也免了。”
果然!
馮妙嫦斂容謝過了,帶著茯苓幾個回了自己的棲雲院。
屋裡聽到動靜的忍冬迎出來,“怎麼這麼快就回了?”
茯苓上手在忍冬胳膊上掐了一把,她知機地閉嘴,上來一起扶著馮妙嫦回了屋裡。
回到自己屋裡,再沒外人盯著看笑話,馮妙嫦才鬆了那股勁兒。
這會兒隻覺著身心俱疲,由忍冬兩個服侍著沐浴換了家常衣裳,剛好大夫也到了。
沒讓大夫開藥,隻開了擦傷藥抹了,送走大夫,說了不叫打攪,她進了內室倒頭就睡了。
她自來就這樣,遇上難過難解的事,就要睡個昏天黑地,醒來後就有了無限勇氣,再難的事她咬牙也就撐過去了。
忍冬和茯苓是打小就服侍她的,自是知道。
兩人在五足銀熏爐裡燃上帳中香,輕手輕腳地掀開帳幔放到榻腳上。
忍冬才拉著茯苓退到外間問發生了什麼事,茯苓給她仔細說了。
不像茯苓是個少思的,隻要馮妙嫦說無事,她就真放了心。
忍冬卻是知道個中厲害的,“得讓小姐給咱們老爺夫人去封信,不能就這麼由著裴家發落。
婚事是徐夫人主動去求的,小姐嫁過來卻是這樣一個情形,計較起來和騙婚有什麼兩樣?
兩人都不住一個屋,小姐上哪懷孩子去,徐夫人不去管自己兒子,卻月月讓小姐去寺裡求子,為這個洛安城裡多少人笑話小姐。
今日的事也是徐夫人逼著上香惹來的,憑什麼要小姐一個人擔了。”
茯苓這才知道嚴重性,等馮妙嫦一醒了,和忍冬一起催著她給三老爺夫妻寫信。
馮妙嫦沒應,妹妹的婚事說的是徐夫人娘家旁支的子弟,事情還沒有說法的時候,她不想和徐夫人壞了情份。
向來是人不負她,她必不負人的。
隻是徐夫人隻說讓她好好將養,卻是一直不見她。
一應供應卻是周全的,三不五時還會打發孫嬤嬤過來噓寒問暖一通。
裴三郎現在避她如蛇蠍,更是給他留在後院的所有物事都使人般到了他的外院,徐夫人那裡一句話也無。
馮妙嫦就知道裴家她是留不得了!
因著晉王就封地的事兒,朝裡議了數月忽然就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