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停滯。
家裡保姆阿姨紛紛往裡麵走,不敢直麵這場戰爭。主要還是給自家雇主留一點麵子,許傾一時不知怎麼回複他的話。
這麼幾次下來。
她這形象在老爺子眼裡估計直線下滑了。
她下頜動了幾下,指尖抓著椅背。
顧老爺子看這氣氛,遲疑地問孫子,“要不,你也一起吃?”
顧隨沒應,他解著袖口鈕扣看著許傾。許傾偏頭看去,四目相對,僵持了幾秒,顧隨下頜緊繃,“你怎麼說。”
顧老爺子震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這是你家啊孩子。
他也一塊看向許傾。
許傾聲音很輕,說:“這是你家。”
顧隨走上前,拉開許傾身後的椅子,說道:“那也是你家。”
說著。
他低頭整理許傾跟前的餐布,摁著她的腰。許傾不得已隻能坐下,隨後顧隨單手提開旁邊的椅子,也坐下。
保姆阿姨很迅速地給他拿上餐具。
顧老爺子這才坐下。
許傾跟前除了牛排,還有一些青菜沙拉跟水果沙拉以及羅宋湯等,許傾把自己跟前的牛排挪給顧隨。
說:“我們那兒初一不吃肉,你來了,正好給你吃。”
顧老爺子一聽,“傾傾,你們那兒初一不吃肉啊?”
許傾笑道:“是。”
顧老爺子點點頭:“好,你這性子好,有什麼事情直說出來,沒必要委屈自己。”
許傾愣了下。
她本以為老爺子會覺得她矯情。
她笑笑,說:“謝謝爺爺理解。”
“那我讓她們再做幾個素菜。”顧老爺子看向一旁的阿姨,許傾遲疑了下,說:“不用了,我吃沙拉就行了,減肥。”
“那就再做多幾份沙拉。”顧隨接過牛排,拿起刀叉開始切,順嘴接了話。
顧老爺子那句減什麼肥,不用減,你這樣挺好就咽了回去,後瞬間明白顧隨這是支持許傾的事業。
女演員都吃草的。
顧老爺子便也不再強求。
許傾看一眼旁邊的男人。
“謝謝。”
顧隨抿一口酒,看她,襯衫領口敞開,鎖骨微顯,眼眸深深地看她一眼,並不答話。許傾抿抿唇,拿起叉子,吃起了沙拉。這沙拉做得很好吃,顧老爺子看著顧隨,“你不是今晚有應酬嗎?”
顧隨:“推了。”
顧老爺子:“能推的話怎麼不一開始就推?”
顧隨放下刀叉,身子往後靠。
手臂放在椅子扶手上,垂落,骨節分明。他眼眸看一眼許傾,回答老爺子的話,“確實要談事,後接到消息,某個人到我們家吃飯,我一急就趕回來了。”
話題又給繞了回來。
顧老爺子:“.....”
過不去了是吧?!
這個狗東西。
接著,顧老爺子沒有再跟顧隨搭話,多是問許傾,許傾今晚本做好了老爺子過問結婚證的事情。
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隨的到來。顧老爺子問的都是關於工作,還有家庭,老人家記憶還很好。
問道:“老家那邊,爺爺奶奶還好吧?”
許傾拿著紙巾擦拭唇角,看向老爺子,“爺爺奶奶還康健,隻是不願意到大城市生活。”
許傾被兩位老人養過一段時間,有些感情。
父親去世之前,是打算在黎城安家,回頭把爺爺奶奶帶到黎城團聚。
顧老爺子點點頭:“老人家在鄉下生活要比較適應些,像我,現在就不適應大城市了。”
許傾笑道:“爺爺在鄉下這幾年,如今更加精神了。”
“可不是,日子過得悠閒,沒有煩心事,自然精神就好,不像大城市啊,資本逐利,不折手段,年紀輕輕一身功利。”顧老爺子說著說著,意有所指,許傾支著下巴,看向隔壁的男人。
顧隨抿著酒,眼眸掠過來,也看著許傾。
不以為意。
漫不經心。
確實一身功利。
書香世家出了這麼一個資本家,像是理所當然,又像是縫隙裡生出的野心。顧老爺子是出色有名的經濟學家,但一直沒有完全進入資本市場,他一直在大學兼任教授。顧隨的父母也都是在大學裡當老師,當教授。
在一方領域有自己的盛名。
顧隨身為長子,長孫,年紀輕輕就一頭栽進資本圈裡,年紀輕輕就聲名顯赫。在這個人民教師出得最多的顧家裡,顧隨走的路完全不一樣,以至於顧家失去了平衡,像顧隨的姑姑一家子,就一個個想朝顧隨靠近,想走他的路,並要顧隨帶他們。
顧老爺子不同意,父女之間裂痕也就產生了。
所以。
老爺子有時是挺氣顧隨進入資本圈的。
但又容不得彆人說顧隨。
於是老爺子乾脆回鄉,眼不見為淨。
一頓飯下來,講的都是家長裡短,也讓許傾更加了解顧隨這個家庭結構。吃過飯,三個人轉移客廳,顧隨親自泡茶,他襯衫袖子已經挽起來了,露出結實的手臂,坐在主位上,慢條斯理地泡著茶。
許傾坐在對麵,看著男人那張被熱氣暈染的俊臉。
朦朧中帶著幾分疏離性感。
許傾支了支下巴。
顧老爺子一邊跟許傾聊著天,一邊拿起遙控器,隨意地摁著。
巧了。
摁到《我們在一起好嗎》這部劇,巧的還是程尋低頭偷吻許傾的那一場景,顧老爺子一愣,趕緊調轉。
眼眸一掃,自家孫子已經看著屏幕了。
顧隨看了幾秒。
顧老爺子咳一聲,趕緊摁掉,屏幕調轉,是小豬佩奇。顧隨收回視線,掀起眼眸看向許傾,他用夾起茶杯,站起身,俯身放在許傾的跟前。
問道:“除了《龍山》你最近還接了什麼劇?”
許傾看著男人微露的領口。
她眼眸往上移,看著他,“沒有。”
顧隨點點頭,坐了回去。
下頜動了幾下。
可見他隱忍著。
顧老爺子看著孫子這樣,完全可以預想到以後孫子在這個家庭的地位,不出意外,這輩子應該不能再出現哪個女的,能這樣操控自家孫子的心情。
怕是孫子那對荒唐的父母估計也會很驚訝。
*
又坐了一會兒,許傾就準備回去了。她跟顧老爺子說一聲。顧老爺子很理解,知道她還有個母親剛醒,需要陪伴。
顧老爺子站起身道:“你先彆走,我給你拿點東西。”
說著,就匆匆往屋裡去。
顧隨拿起眼鏡戴上,彎腰撈起大衣穿上,走向許傾,拿起她的小包跟外套,說道:“我送你回去。”
許傾看了眼長長的走廊,低聲道:“爺爺要給我拿什麼?我不想收。”
顧隨抬起眼眸看了她幾秒。
“給你媽準備的小禮物而已,不是什麼大物件。”
他想起自己送的項鏈跟戒指。
她一樣也沒收。
瞬間有點兒平衡。
顧老爺子很快出來,提著四個禮盒,看著都是補身體的,他把禮盒遞給顧隨,說:“一共四份,兩份給許傾,兩份給許傾媽媽,彆讓人給退回來啊。”
許傾在不遠處,聽見這話。
神情有點兒說不上來啥。
她感覺她在顧老爺子這裡形象可能是一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冷酷無情的渣女。顧隨單手提了四個禮盒,走上前,牽住許傾的手,說道:“知道了。”
隨後走出門。
顧老爺子隻送到門口,目送他們上了邁巴赫。顧隨喝酒了,不能開車,是家裡的保鏢開的,後座寬敞,暖氣十足。
顧隨看許傾一眼,問道,“什麼時候開工?”
許傾長腿交疊,說道:“明天還有一天假期,後天飛海城市。”
“《股神》還沒拍完?”
許傾:“還沒有。”
“嗯。”
車子緩慢地開著,跟前早升起了隱私擋板,顧隨手肘支在中間扶手,他指尖往眼鏡一勾,取下了,扔在前麵的小卡槽裡,他偏頭,吻住許傾的唇角。許傾一愣,微微也跟著偏頭,嘴唇就被他的薄唇貼住。
他側過身子,捏住她下巴。
一邊往下吻,一邊在她的臉頰徘徊,吻了又吻。
許傾沒忍住指尖去解他的領口。
顧隨抓住她的指尖,低聲道:“不做。”
許傾挑眉,她微仰著脖頸,“那你這是乾嘛。”
“接吻。”
說著,他的薄唇又回來,堵住她嘴唇,舌尖探入,帶著茶香味,許傾偏頭,隻能認真跟他接吻,但他今晚時不時地親她的臉頰,一次兩次三次。許傾縮著脖子,問道:“你吃錯藥了?臉有什麼好親的?”
顧隨冷笑。
他指腹摩擦著她的臉。
咬著她的嘴唇,“那你去問程尋,臉有什麼好親的。”
帶著戾氣,咬牙切齒。
許傾:“.....”
十幾分鐘後,顧隨把許傾吻得有點不太清醒,許傾勾著他脖頸不肯放,顧隨指尖慢條斯理地給她拉上拉鏈。
車子也正好停在醫院住院部門口。
許傾揉揉臉,穿上外套,打開車門下車,被外麵的風一吹,才清醒了很多。顧隨從那邊下來,提了四個禮盒,牽住她的手,大步地走上台階。
許傾看著他道:“我自己進去就行。”
“我送你進去,順便看看阿姨。”
男人不容置疑。
許傾臉還燙著,她跟著顧隨進了電梯,眼眸在他臉上轉了一圈,竟是有點跟三年前剛見麵時的他融合。
她挪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