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清醒了半日。
這半日她想了很多,“小葉子這個名字對女兒來說不吉利,不能用了。
她以為女兒真名叫“唐楚君,一聽到院外有了動靜,便喊出了聲。
被點了名的唐楚君嚇得一激靈,立刻挺直了背脊,方想起女兒小時候怕忘記她,才一直用了“唐楚君這名字,一時淚意盈了滿眶。
時安夏拍了拍母親的手,低聲道,“母親先去廳中坐坐,我去見了阿娘,再讓你們見麵,可好?
唐楚君點點頭,“當然好。頓了一下,她又道,“若你阿娘不願意見生人,你也不要堅持。母親不是那等不講理的人,日子還長,母親等得。
時安夏隻覺心裡又酸又澀,伸手抱了抱母親,親昵的,“母親,夏兒覺得很幸福。
是啊,母親通情達理,阿娘情深意重,夫君更是在三年前就想她所想,前去救人。
她忽然心頭充滿力量。
走進屋裡,見有婢女正在給阿娘擦手,便是甜甜喚一聲,“阿娘,我來啦。
姚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許是覺得自己太過依賴,還不好意思地彆開了目光,不敢正眼看女兒。
可唇角的笑意又哪裡壓得住?
時安夏坐在床邊,順手接過婢女手上的濕帕,親自給阿娘擦起手來。
阿娘的十指被竹棍夾斷過,當時沒得到及時治療。待岑鳶將她接出來後,骨頭已經自然愈合,手指隻能彎曲著,不能使力。
時安夏認真仔細地將阿娘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擦乾淨,抬起頭問婢女,“你叫什麼?
那婢女忙道,“回少主夫人,奴婢叫鶯歌,已經侍候老夫人一年多了。
時安夏點點頭,“鶯歌,去把侍候老夫人的下人們都叫過來。
鶯歌順從道,“是。
片刻,鶯歌領著人進來,共有四女兩男。
鶯歌道,“少主夫人,人都齊了。
時安夏緩緩抬起頭,打量幾人,才問,“你們的身契是在洛家?
眾人答,“是。
時安夏又道,“今日我且問你們,誰願意把身契轉到老夫人手上?
這個問題……實在太犀利了。
忠於洛家,也許忠於少主和少主夫
人可未必忠於他們侍候的老夫人。
因為他們心裡清楚
久病床前還無孝子呢更何況是下人?
鶯歌一時拿不準“少主夫人可是覺得奴婢們侍候得不周?”
時安夏默了一瞬反問“你覺得你們侍候得好嗎?”
這……
下人們齊齊跪下“請少主夫人明示。”
明示?時安夏便是抬起阿娘彎曲的手指淡聲道“我阿娘交到你們手裡因著主子久未過來探詢你們連指甲都不給她剪了。昨日我摸她手指甲已經長彎了。”
四個丫頭臉色變了。
又聽少主夫人繼續道“是你們不知道要做這些嗎?不因著我今日要過來你們急了才急著剪指甲。瞧這新的斷口正是剛剪的吧。所以這算儘心?”
鶯歌忙跪著喊冤“少主夫人老夫人平日裡瘋……不是神誌不清根本不讓近身奴婢們也是沒有辦法。今日老夫人十分配合奴婢們才能給她修剪指甲。”
時安夏點點頭倒也不真責怪這幾人。隻是她需要阿娘身邊有更好更貼心的人“都起來回話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
眾人瞧見少主夫人神色淡淡這才鬆了口氣站起身來。
時安夏便是問“以前的事我且不管。以後便是有兩件事。第一你們誰的身契肯交到老夫人手裡?第二如果讓你們選少主房裡你們曾經侍候的主子原處以及老夫人這裡你們各自選哪裡?”
兩個小廝兩個婢子選了原處另兩個婢子選了少主房裡就是沒人選老夫人這裡。
且無一人願意把身契交到老夫人手上。
時安夏淡淡道“好我知道了。”她抬頭跟北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