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廟宇,雲意闊已經對這條路熟記於心,走在前麵帶路,穿過一片竹林再次回到那條溪水邊,她看見了一個更為熟悉的人。
雖然模樣更為年輕,但一種來自身體自帶的直覺,雲意闊認出那人是原主的母親。
此時的她看起來更加健康,皮膚與原主如出一轍的蜜色,眉眼溫婉像阿欣,低頭在溪邊洗衣服。
“那是我……”雲意闊眼神柔和而複雜,“我的母親。”
看樣子阿欣的心願沒有被實現。
不對。
雲意闊頓了頓。
還是實現了,看來這個神不是什麼正經神明,還玩文字遊戲,敢情外孫女也是她的孩子。
付出的代價僅僅是抓一個無辜的少女和延遲到下一代的實現嗎?雲意闊直覺不簡單,然而當務之急是從幻界離開。
“阿星!”有人叫道,“你娘有急事找你!你快回去看看!”
有那麼一瞬間,雲意闊沒從方言裡聽出前後鼻音,以為阿欣給自己女兒取了一個相同的名字。
她給續晝使了個眼色,兩人跟上阿星,一路上遇到各色人都略過他們二人,仿佛他們隻是一對誤入的幽魂。
“你的猜測是對的,幻界開始正常運行了。”續晝微低頭,輕聲道。
雲意闊給了他一個挑眉的自信微笑,一次關鍵的成功令她一掃多日的陰霾,顯出久違的活力與自得。
再次見到阿欣,雲意闊險些認不出來她。
她瘦了很多,麵具似的微笑不再,嘴唇變得乾癟,嘴角也因歲月的沉重而下墜。
但她看起來依舊體麵,乾淨的著裝和利落的發髻,隻是不複年輕的溫和,看起來有種大同小異、模糊的刻薄感,尤其和她那羔羊般溫馴的女兒站在一塊兒,像極了一種可怕的克隆與傳承。
雲意闊萌生一種悲哀的唏噓。
“星,過來叫人,”阿欣用一種略帶嫌棄的目光瞥了眼自己的女兒,嚴厲地說,“這是你……秋蘭姨。”
因為這句話,雲意闊這才注意到熟悉的主堂裡一個墨藍的身影轉過來,衝著阿星和他們的方向微微一笑。
如果說阿欣的變化讓雲意闊感到複雜的悲切,那麼秋蘭的變化則讓她驚喜,同時也令她心生了然的啞意。
秋蘭就是“若木”。
那個像花一樣的女孩用曾經不解而不屑的名字為自己改頭換麵,她的身姿像抽長的筍變作直挺堅韌的竹子,肩也寬了不少,背著一把看起來寬而沉的大劍依舊如鬆般站直,臉上的青澀褪去,露出明豔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