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隨行輔兵還攜帶有數量可觀的虎蹲炮、萬人敵。
所謂虎蹲炮,其實類似於後世的迫擊炮,形狀類似猛虎蹲坐在地上,因此得名。明朝初期,虎蹲炮便有應用,主要分布於九邊,經過長期發展,到這個時候,大明虎蹲炮射程約在二三十步,射程雖近,然而威力驚人,特彆適合用以山地地形作戰。
至於萬人敵,可以理解為明代的手榴彈或是手雷,不過體型要比後世的手雷大出很多,約莫有籃球大小,外麵是一層石頭殼子,裡麵空心,塞滿炸藥,用土填滿空隙,一般是用作守城,放在邊牆垛口,敵軍攻城時從城頭拋下去,即便沒有爆炸,也能砸死砸傷幾個倒黴蛋。據劉招孫所知,這玩意兒一旦爆炸,威力驚人,而且由於設計粗糙,萬人敵對敵人的傷害完全是隨機事件。據說有的人站在萬人敵旁邊不會受傷,而另一些敵人站在百步之外就被石子打中·····
萬人敵威力雖然不大,但爆炸響聲音驚人,夜襲時給鑲藍旗大營扔幾個,睡得再死也會被吵醒,深更半夜這麼搞一搞,說不定還能引發一場營嘯。
子時初刻,在黑夜中摸索了一個多時辰,劉招孫和金應河率先抵達董鄂裡鑲藍旗大營外圍。
大營周圍建奴哨探已被前麵家丁除掉,劉招孫讓眾人就地休整,清點人數,三百家丁、兩百朝鮮弓手,走丟了十五人,劉招孫也不打算回去找,而是在兩名夜不收帶領下,登上大營周邊一處高地。天黑路滑,沿途摔了兩跤,好在夜不收熟悉地形,三人登上高地,建奴大營儘在眼底。
劉招孫在心中計劃了一番,不由冷笑,戚少保說過,凡是野地設營,都要探其地形,或守平野,或據險塞,或進退便利之處,牲畜水草方便。
阿敏將大營設在董鄂路山坳,臨近江岸,處於窪地之中,如果能將渾江引入,便是薩爾滸版的水淹七軍了。
“奴賊連勝兩場,難免得意忘形,再者說,阿敏見我大軍猶豫不前,以為我軍喪膽,所以才敢如此托大,”
“十三爺,這韃子根本就不會守城!”
從高地下來,劉招孫令各人將來時乘坐的馬匹換下,換成馬力充沛的備用馬匹,準備發動夜襲。
金應河望著眼前後金軍大營,卻是臉色不變,他走了一個多時辰夜路,此刻早已磨刀霍霍,正用朝鮮語低聲向周圍弓手籌劃如何進攻。
劉招孫叫來夜不收把總,是一個陝西籍的馬兵,瘦削精乾,跟隨劉綎多年,名字叫做章東,外號章麻子。
“十三爺,我們今日白天哨探,奴賊紮的是個車營,外邊用戰車、輜車、牛馬車堆成一圈,營門口設置有拒馬、陷馬坑,營中情況,離得遠,沒有哨探得知,”
阿敏沒有想長期駐守董鄂路,亦不把明軍放在眼裡,紮營才草率,連暗哨都不設置,隻靠些拒馬陷坑,就想阻擋明軍。
劉招孫招呼眾人上前,抬頭望向章東,低聲道:
“章麻子,看到沒,對麵山上,你派人在各處樹林山石之中,多放些大火把,澆上桐油,等待會兒咱們打起來,就讓他們在山上放火,點幾個萬人敵,聲勢越大越好,奴賊混亂之中,必搞不清咱們兵力位置,必然慌亂!我們便多容易撤走!”
章東立即領命而去,安排幾名精乾夜不收上山準備放火。
劉招孫轉身望向金應河,在他看來,兩百朝鮮弓手最適合作為伏擊之用。
“金將軍,你親率弓手,隱匿於周圍高地,封鎖營門,防止奴賊出營,待長槍兵抵達後,便掩護長槍兵對陣,”
金應河悶哼一聲,相比做伏地魔,他倒更願意和劉招孫一同衝入敵營廝殺,不過在出發之前,鄧起龍便再三叮囑,要朝鮮人給他的長槍兵提供掩護,壓製白甲兵重箭,否則等建奴反應過來,己方這五百長槍手,隻能成為對方的活靶子。
最後,劉招孫又向眾人指明對麵大營幾處陷阱拒馬,讓各人衝擊時注意規避。安排完畢,他便率領三百家丁,手執線槍、大棒,乘著夜色,縱馬衝向大營。
三百匹戰馬高速衝鋒,一往無前,馬蹄如雷,大地微微震動。
距離建奴大營還有百步左右時,嗖嗖幾支冷箭從營中射出,前麵一名家丁被射中胸口,叮當聲響,卻並無大礙。
接著,營中傳出幾聲驚恐不安的滿語以及淩亂的鼓聲,借著營門熊熊燃燒的篝火,隱約看清幾個滿臉驚慌的鑲藍旗餘丁身影。
劉招孫提槍指向眼前高高飄起的金錢鼠尾辮,怒聲咆哮:
“殺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