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腿丫鬟便是楊鎬之女楊青兒,她聽聞父親有意將自己許配給這位劉招孫,今夜劉招孫留宿經略府,他聽見屋內有女人說話,不及穿衣便來查看,沒曾想就見到了金虞姬強推劉招孫的畫麵。
此刻不免惱怒,推開鴛鴦襖,如煙細眉倒掛起來,俏麗小臉漲的通紅,慍怒道:
“起開!醃臢的配軍!不要你的臟東西,枉我父親看重你,原來是這樣的好色之徒!一個小小把總還敢說將軍!還有你,你這朝鮮婢女,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勾引·····勾引這賊配軍,公然宣淫,好不知廉恥!我要去父親那裡告發你們!”
劉招孫指了指窗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此時是戌時(晚上七點)光景,沈陽城中一片靜謐。
“姑娘,天都黑了,什麼光天化日,再說,是你誤會了,這位朝鮮姑娘是我·····”
明代中前期,皇宮之中多有些朝鮮進貢的宮女妃嬪,甚至還有朝鮮人過來當太監廚師。
這些朝鮮人前往京師,都要經過遼東,所以遼東一帶,罵女人卑賤,都是稱為“朝鮮婢女”。
金虞姬出身漢城顯貴,金家失勢後流落勾欄,什麼三教九流沒見過,也不是好惹的主。她本就對劉招孫愛慕不已,見這丫鬟舉止不凡,又話裡有話,還敢稱自己是婢女,分明是要和自己搶男人,當下就怒了:
“我與將軍情投意合,你這韃子都不要的野種,夜深人靜來將軍府上,有何目的?”
劉招孫見這女人,覺得頗有幾分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似得,聽說話氣場,也絕不是普通丫鬟。
那丫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邊偷偷拿餘光瞟劉招孫,一邊嗔口嬌怒:
“姑奶奶在自己家裡走動,還要你來管,什麼勾搭,姑奶奶稀罕勾搭?!我爹已將這賊·····劉將軍許配給我,我看你這朝鮮妖女,不好好待在漢城賣笑,跑到遼東來找打·····”
眼見得兩個女人要打起來,劉招孫急忙拉開,心想怎麼一個比一個主動,這他·媽還是女人嗎?
········
次日清晨,劉招孫起床後有些腰膝酸痛,可能是昨晚睡得床太軟了,這些天行軍打仗都是風餐露宿,居住條件忽然變好了就有點不適應。
經略府大堂門前,被火線提拔為守備的劉招孫,看上去春風得意,一點都不像是即將去開原赴死的模樣。
旁邊的康應乾一臉愴然,臉色也是死灰死灰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給父親丁憂。
從渾江一路逃回來,九死一生,簡直是在拿自己性命在搏,好不容易立了大功,朝廷封賞還沒下來,劉招孫又要出去打仗,誰知道這次是死是活,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勸說下他,招孫招孫,連命都沒了,如何招孫!
劉招孫率眾人拜彆楊鎬,臨走時經略大人笑著拍拍他肩膀,叮囑出城時不要再和遼兵起衝突,至於開原防守的事情,他會親自出麵,給馬林說一說,從中調停,爭取讓南兵順利換防。
說完這些,楊鎬意味深長的望劉招孫一眼,忽然道:
“劉守備,朝廷任命的文書還沒下來,不過以本官多年經驗,應該沒有問題,若你能守住開原,老夫便能升你做參將,你今年不過二十,前途無量,到時,便可和小女······”
劉招孫連忙揮手打斷道:“經略大人誤會了,末將昨晚真的·····”
“不妨不妨,老夫都知道的,年少輕狂,才是真性情。劉總兵生前也是希望劉家有後,你現在妻妾皆無,如何招孫?這次你非要重整衛所,這遼東哪裡還有衛所,罷了,你到了開原,和馬林商議好,屯田也好,練兵也罷,隻要能擊退建奴,將來做參將也是可以的,衛所不衛所都可以,哈哈哈,是否?喬監軍,”
喬一琦還在想著如何防衛開原,正想的頭痛欲裂,忽然聽楊鎬這麼一問,根本不曉得他們在說什麼,一臉懵逼的站在原地,呆了片刻,隻得信口胡謅道:
“楊大人所言甚是,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劉把總,不,劉守備正是弱冠之年,成親也是符合人倫之禮!遼東多美人,不可遲疑啊!”
劉招孫頓時無語。
當日,金虞姬暫時在經略府住下,劉招孫特意叮囑她不可與楊鎬女兒爭執,等自己在開原安頓下來便來接她回去。
茅元儀領著家丁帶眾人出了沈陽城,大概是昨日劉招孫暴起,威懾了幾個遼鎮將官,今天也沒人找麻煩。
劉招孫一路之上忙著和茅元儀聊紅夷大炮的事情,早把昨晚兩個美人忘記到爪哇國去了。
茅元儀對一炮糜爛幾十裡的紅夷大炮很感興趣,他反複質問劉招孫,炮真的可以打那麼遠嗎?
劉招孫拍著胸脯,用他祖上十八代先人保證,書上就是這麼寫的,你要不是不信就自己造一門出來。
“遼陽城中有的是鐵匠,你可向經略大人要銀子,雇一批匠人,按照你的草圖,把這個什紅衣大炮造出來看看,”
“我聽紅夷人說,這若是鑄造不好,炮筒生出太多氣泡,容易炸膛,”
說到炸膛,劉招孫下意識回頭望向喬一琦,喬公子想起那日督戰,火炮炸膛場景,怒道:
“你們瞅本官作甚,隻管鑄,炸就炸!咱大明火器沒有不炸膛的!若是開原守不住,你嶽父大人就是菜市口一刀,你小子也跑不了!”
茅元儀臉上有些尷尬,連忙解釋道:”若是鑄造得法,炮手填藥適當,也可不炸膛的,”
茅元儀不是什麼鍵盤火器俠,他是資深專業人士,自稱對大明各種火器都頗有心得,不過劉招孫對此人的專業能力表示懷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出現改變了曆史走向,原本在薩爾滸結束後三個月才開始開原之戰,現在好像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