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壞在女人身上,上回去駱思恭府上抄家,咱家耐心勸過他,讓他不可有婦人之仁,沒想到,最後還是把自己毀了!東廠不能留叛徒!”
“廠公的意思是?”
許顯純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做出個殺頭姿勢。
這次去永定府,沈煉竟敢打傷曾天星,若不是有廠公護著,許僉事早就把此人碎屍萬段了。
“他是咱家兄弟,還不能殺,先免去百戶官職,等候發落!”
許顯純連忙跪謝廠公,魏忠賢接著道:
“斬草除根,既然已經和平遼侯撕破臉,便不能心軟,他們把銀子都送完了吧?
“回廠公,那個叫裴大虎的,前日便準備離開京師,隻等著隨宣旨太監同行。”
魏忠賢想了片刻,冷冷道:
“這幾人都是劉招孫親信,在京師停留多日,知道的事情太多,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去了。”
許顯純眼前一亮,嘴角浮出淡淡微笑。
“卑職明白,卑職這就去安排。”
說罷轉身就朝外走去,魏忠賢叫住許顯純:
“多叫些檔頭,劉招孫的親衛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告訴檔頭,不可輕敵。另外,把沈煉遠遠打發走,彆添亂子。”
廠公眯縫起眼睛,像是回憶起極遙遠的事情。
咱家和這小子有些情義,現在還不想殺他。不過,他要再敢胡作非為,你就順帶把他也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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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二,沈煉率一眾番子,押送左光鬥和家眷從永定府返回京師。
左光鬥的家眷在路上死絕,隻剩下一個女兒左妙晴,被嚇成了傻子。
沈百戶縱馬來到左安門下,和五城兵馬司守城兵卒打了招呼,他平日和這些士卒都很熟悉。
一個兵馬司把總開玩笑道。
“沈百戶桃花運真好啊,出去抄家都能帶回美人!”
沈煉心情很是沉重,表麵上卻還是笑道:
“平日承蒙宋把總照顧,下次去江南辦案,一定給你帶個揚州瘦馬回來!”
當日,沈煉押送左光鬥交付鎮撫司。
他將左妙晴送到家中,叮囑老娘好生照顧這女子,左妙晴半癡半傻,坐在地上玩泥巴,對著沈煉他老娘傻笑。
沈煉老娘一聲長歎,扶起瘋丫頭,乾癟癟的嘴巴不住念叨。
“造孽啊,造孽!”
忙完這些,趕回鎮撫司,幾個熟人都不在,沈煉也沒在意。
在衙門裡喝了會兒茶,想起裴大虎他們這幾日便要回山東,起身要去山東會館聚一聚。
盧漸行和趙一方跟著沈百戶,三人說說笑笑,出了北鎮衙門。
抬頭望見兩個錦衣衛攔住去路。
是南鎮撫司衙門的檔頭,一個叫王綸,一個叫樊器。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南司衙門高手都來了。”
沈煉嘻嘻哈哈,從兩人中間空隙快步走過去。
王綸是邊軍出身,使出把五尺狼牙棒,擋在前麵。
“沈百戶,哪裡去?”
來者不善,
“本官去山東會館,辭彆故人,這,你們南司也要管。”
王綸樊器互看一眼,樊器冷冷道:
“兄弟倆奉廠公之命,來北司搜查東林餘孽,還請沈百戶不要為難。”
盧漸行高一方揮刀上前,怒道:
“不知死活的東西,來咱北司撒野?”
樊器望著周圍湧上來的北司番子,冷冷一笑:
“查北鎮撫司百戶沈煉,與東林餘孽勾結,貪墨遼餉,屠戮忠良,著立行逮拿審問,不得有誤!”
說罷,他掏出張刻有司禮監印璽的公文,在眾人麵前晃了晃。
“這是九千歲親發的逮拿文書,敢阻攔者,與犯人同罪!”
剛剛湧上來的番子立即停滯,站在原地相互看著,不知所措。
沈煉搖頭大笑,對兩人解釋道:
“我與廠公是兄弟,其中一定有誤會!我還有事,先不奉陪了!改日請你們喝酒!”
說罷,輕輕推開樊器手中的長斧,走出大門。
兩位小弟硬著頭皮也跟上去。
“沈煉!廠公忍你很久了!你不必去會館,許僉事領了南北鎮撫司各大檔頭,百十號人,已經去了,這會兒應該取了你同夥首級,沈煉,你還是操心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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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長江奔流千裡,出瞿塘峽,與嘉陵江衝撞交彙,形成三麵臨江重慶城。
重慶西麵一線可通的陸路上,屹立著最重要的關隘——佛圖關。
正所謂:佛圖關能守,全城可保。
三百多年前的宋蒙重慶爭奪戰,當時佛圖關戰守便是戰爭的決定因素之一。
自宋代以來,曆代朝廷都在此修建關城,重兵布防。
永明宣撫使大梁國皇帝奢崇明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占據重慶後,奢崇明便立即派女婿樊龍率兩千精銳土司兵鎮守佛圖關,以防周邊明軍反撲。
與此同時,叛軍主力分兵三路,占夔州水口:一踞綦江遵義,一踞瀘州,一踞川西棧道。
重慶周邊土司,除了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其他人基本都被奢崇明收買。
楊應龍敗亡後,明廷在西南繼續推行改土歸流政策,土司雖然心中不滿,卻沒人敢冒頭反抗。
眼下奢崇明帶頭,周邊土司老爺們大都采取觀望態度,選擇坐山觀虎鬥。
任憑四川布政使朱燮元怎麼催促,土司就是不發一兵一卒,坐視合江,瀘州,遵義等地淪陷。
在這種背景下,奢崇明叛軍所向披靡連戰連捷,奢崇明覺得明國不過如此,他迫不及待想過一把皇帝癮,於是在占據遵義後,便建國號“大梁”,設丞相五府等官,正式和泰昌皇帝分庭抗禮。
當奢崇明叛軍順風順水向貴州川東推進時,一支千人規模的白杆兵正從石柱縣秘密潛行而來,在嘉臨江南岸南坪關登岸。
這支白杆兵的將領,便是開原第三千總部副千總秦建勳的姑姑,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將軍秦良玉。
泰昌二年十一月初二。
嘉陵江霧氣沉沉,濃霧籠罩之下,但見山色儘消,江岸不分。
一隊隊身披鐵甲手持白杆槍的石柱兵秘密潛伏於南坪關峭壁下。
嘉陵江沿江山勢險峻,依托峭壁為牆,以山間的間隙為關。
南坪關也沒有城牆,山做金城江為池,與佛圖關隔江相望,互為掎角,共同構成重慶城防線。
去年七千白杆兵援遼,在渾河血戰中傷亡殆儘,奢崇明由此判斷,石柱白杆兵無力再戰。
秦建勳抬頭望向陡峭的南平關,轉身對一身戎裝的秦良玉道:
“姑姑,奢瘋子真是托大,關下竟不派哨騎,真以為咱石柱兵不敢來!”
“趁著大霧,咱們一舉攻破關隘,嚇死奢瘋子!”
秦建勳曆經開原之戰渾河血戰,早已成長為鐵血硬漢,不過在姑姑麵前,還是像個孩子。
秦建勳的父親大伯都在渾河北岸戰死,他在這世上,就剩下姑姑一個親人了。
秦良玉身披兩層鐵甲,手執腰刀,蜀錦征袍,桃花長纓,頭上紮個抹額,雖年滿四旬,卻是英姿颯爽,風采不減當年。
“南坪關易守難攻,白杆兵就剩這一千人,周圍土司兵不肯援助,萬萬不可浪戰,勳兒,你看江邊。”
秦建勳順著姑姑手指望去,但見薄霧之下,江邊白帆點點,奢崇明的船隻全都停靠在那裡。
“讓兒郎們潛伏關下,等到天黑,去燒了那些船,以逸待勞,殺奢崇明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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