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已被巨石堵死,於是他們躲在楯車下麵,使用斧頭、鐵鎬鑿打城牆。
無數把短斧鎬頭揮動,城牆磚屑飛濺,城牆上的坑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凹陷。
仿佛千萬隻螞蟻在啃食一塊巨餅,幾千人鑿擊城牆的聲音叮叮當當,聽的人頭皮發麻。
城牆上防守的士兵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竄,他們的火銃弓弩對盾車都沒有作用,紅夷大炮射界又不夠。隻能胡亂朝城下扔礌石火把。
小磚頭砸在楯車頂部沒有任何反應,大石頭砸下去直接從楯車頂部滾落,至於扔下去的火把,由於楯車外麵包裹著蘸水的牛皮,柴火根本燒不著。
夜幕降臨,慘烈的戰鬥還在繼續。
越來越多外番遼民湧入這片死角,加入鑿壁大軍,上千人很快在西門城牆上敲鑿出三四處兩丈多寬的大窟窿。
城下傳來陣陣萬勝之聲
········
寧遠西北五裡,開原中軍大帳。
背插黑色小旗的開原傳令兵,不斷從大帳中進進出出,將前線各處最新戰報傳遞給平遼侯。
帳內光線變得昏暗,燭火搖曳了一下,映出劉招孫高大的身影。
他放下手捧那本《搜神記》,抬頭望向大帳門口,是騎兵營的哨馬過來了。
衛兵細細搜查哨馬一番,才放那人進來。
“騎兵營出發去覺華島了嗎?”
哨馬連忙道:
“回平遼侯,騎兵剛剛動身,王營官讓小人詢問平遼侯,何時發動攻擊?”
劉招孫看那哨馬一眼,笑道:
“怎得?你們王營官不問如何渡海了?”
“回平遼侯,王營官說了,有船便乘船,沒船,就讓戰馬遊過去,平遼侯讓騎兵營去哪裡,他就去哪裡!”
劉招孫將那本神怪放在案頭,起身上前拍拍哨馬肩膀,湊到他身前,低聲道:
“回去告訴王營官,他是前線主官,騎兵何時進攻由他說了算,如果本官沒有猜錯,這幾日將會有·····”
哨馬聽了滿臉驚詫,抬頭望向平遼侯,眼中充滿敬佩,他向平遼侯施了個軍禮,匆忙走出中軍大帳。
哨馬走後,大帳內又重新恢複平靜,外麵傳來紅夷大炮外番們推楯車的號子聲。
傳來劉招孫重新拿起《搜神記》,翻到他剛才讀到的李寄斬蛇那一篇,對著密密麻麻的繁體字,開始讀起來。
“東越閩中有庸嶺,高數十裡,其西北隰中有大蛇,長七八丈,大十餘圍。土俗常懼····”
剛讀了幾句,衛兵進來說,康巡按來了。
劉招孫不得不再次放下神怪故事。
衛兵帶著一臉征塵的康應乾匆忙走進大帳便退了出去。
康應乾見帳中隻有劉招孫一人,有些詫異:
“西門打得熱火衝天,東門幾次差點攻下,平遼侯還在這裡看閒書,不動如山,果然是大將風範。”
劉招孫笑著招呼康應乾坐下,親自給他倒了杯茶,這才解釋說:
“兵書讀膩了,偶爾看看閒書,也可換個腦子想事情。攻打一個寧遠,用不著本官親自臨陣,有鄧長雄和王二虎就夠了,實在不行,再加上康監軍您,足夠了!”
康應乾嗬嗬一笑,放下茶杯,撫掌笑道:
“說的也是,平遼侯日理萬機,也該經常休息。現在你一個人管著幾百萬人的事,屬實不易。此戰以後,開原的地盤怕是比朝鮮加上倭國都要大。不過下官可不敢越俎代庖,打仗的事,以後老夫再不敢摻和。”
劉招孫聽康應乾話裡有話,也不點破,繼續道:
“咱們地盤有這麼大嗎?遼東加遼西的,到底還隻是一隅之地。”
康應乾正色道:
“聽這口氣,平遼侯還嫌小了?”
“小了,比之大明,太小了。”
“平遼侯的意思,莫非真要吞並大明?”
劉招孫見康應乾茶喝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兜圈子,開門見山道:
“康監軍,攻陷寧遠後,下一步將往何處?不知你有何良策?”
康應乾皺了皺眉,陷入沉思。一直以來,乘龍入關都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這兩年康應乾為此付出太多,有幾次還差點丟了性命。
隻是,現在好像還不是入關的最佳良機。
“平遼侯,寧遠戰後,開原何去何從,老夫這裡有上中下三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