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2 / 2)

“隻吃這點點心哪能吃飽。”謝所思吩咐婢女去廚房拿些好克化的飯菜來。

薑念遙自然知曉她們的關切之意,不免動容。

她不由得想起昨日母親特意去她房中的叮囑。

母親關切的聲音猶在耳畔回響——

“念遙,你身子弱,十七歲時大病一場,養了整整三年,這才恢複健康,以後也要好好養著。記住了嗎?”

“記住了,母親。”薑念遙那時看著母親,回答的聲音低啞凝滯。

母親並非在提醒她養身子,而是提醒她要隱瞞舊事,不可對任何人提起。

京中世家提起薑念遙,都會記得她十五歲時一首詠春詩名動京城,也會記得她十七歲後大病一場,全靠湯藥吊著,養在家中整整三年,再聽聞她的事,便是年初皇帝賜婚。

無人知曉,十七歲那年薑念遙並非身患重病,而是被凶徒拐走,一路轉輾到了北地,差點死在那裡。

後來薑念遙逃出看管,一路顛簸,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回到京中。

想到往事,她的目光輕輕落在自己光潔白皙的手背上。

那年冬天格外寒冷,她的手背上生了凍瘡。凍瘡留下的痕跡是那段可怕經曆留給她的唯一痕跡,如今那傷疤也因著各種名貴膏藥消失不見。

那些令人膽顫的事已成為過去,薑念遙竭力忘記在北地遇到的那些人,以及那個她此生再不能念出的名字。

“九兒怎麼還不來?”謝清韻的聲音再次打斷她的思緒。

九兒是誰?

薑念遙心生疑惑,接著謝璠的話解開她的疑問。

“你怎麼能這麼叫二哥呢。”謝璠輕輕捏了捏謝清韻的臉,又問,“你不怕你阿兄生氣?”

九兒是謝久淮的乳名,家中也隻有祖母過去會這麼叫他。

“我阿兄才不會生氣呢。”謝清韻立刻自豪地昂著頭,“我在信裡從不叫阿兄,一直都叫他九兒。”

謝清韻年紀雖小,卻也去過北地見過謝久淮,如今常寫信給他。

“謝九——”

謝所思本想說自己那視禮節於無物的堂兄,卻又想起這是在薑念遙麵前,連忙停住這話,又讓婢女給薑念遙斟杯熱茶。

待薑念遙吃了熱茶,臉色稍緩,謝清韻又搬起地上的狸奴給薑念遙看。

“阿嫂,你猜這狸奴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

“它叫丹青。”旁邊的謝璠急忙說。

哪知謝清韻搖頭道:“它才不叫丹青呢,它叫鎮北大將軍,這可是祖母想的名字。”

一聽這名字,女郎們都偷偷笑起來。

薑念遙臉上也泛起淡淡笑意。

誰人不知,定遠侯謝崢十多年前帶兵將北狄軍趕出北地,從此便有了個鎮北大將軍的名號。

這狸奴竟與侯府的侯爺有同樣的稱號,還是侯府的老夫人親自想的名字。

謝清韻見薑念遙臉上露出笑意,接著道:“阿嫂,祖母和阿娘可好了,你若是有什麼想要的,儘管告訴她們。若是我阿兄欺負你,你也告訴他們。不過,我阿兄可好了,肯定會對你很好。”

她性子活潑,讓薑念遙慢慢卸下心防。幾個女郎一起聊天,時間過得很快。

待那狸奴乖乖臥在薑念遙膝頭任她逗弄時,已過了半個時辰。

時辰不早,幾個女郎年紀尚小,一向歇息得早,今日不免有些熬不住。

屋內靜下來,薑念遙看著膝頭的狸奴,心思早已遠去,北地的風沙呼嘯聲忽而在她耳畔隱隱響起,夾雜著少年的低聲吟誦。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