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金練鵲(二)(2 / 2)

七海博物誌 餃逍遙 5545 字 7個月前

沒有人問過她的意願。

“是的,”岑雪鴻垂眸,語氣淡然聽不出情緒,“若早知道我還有給人縫合傷口的這一天,當初在閨中學女紅就該更認真些的。”

越翎笑了一下,又疼得不住抽氣。

岑雪鴻並非學女紅而是練字習劍的手,縱然針腳粗糙,動作卻又快又穩。

腰側和肩上都縫了幾針,接著用剛剛裁下的乾淨衣裳給越翎一圈一圈地包好傷口。全部完成之後,越翎像剛剛從水裡打撈出來一樣,渾身冷汗淋漓。

“血已經止住了,這還不是最難辦的。若是之後發起燒了,才真的要命。”岑雪鴻把房間裡的血汙簡單收拾了,轉身離開,“你就在這裡休息,明日我去醫館給你買一副藥。”

越翎疼得嘴唇麻木,緩了好一會兒,也說不出話。

看見岑雪鴻起身,越翎忽然伸手,扣住她雪白的一截手腕。

縱然他憑著過人的意誌撐到現在,神誌也已經有些恍惚。

她要走了……她去哪裡?……

那些刺客會追蹤到這裡嗎?……她會把我交給他們嗎?……

眼皮一下比一下沉重,意識墜入越來越幽暗的深海。

在那漫漫無儘的深海之中,卻有人像靜靜散著清曜輝光的明珠,驅散了黑暗。

岑雪鴻想掙脫他的手,可越翎握得很緊,她隻好又坐了回去。

越翎蜷縮在榻上,呼吸雜亂,耳垂上掛著的孔雀翎也被汗打濕,黏在臉側。他一手抱著他的彎刀,一手緊緊拽著岑雪鴻,不讓她離開半步。

岑雪鴻想起自己小的時候,練劍累得發起高熱,也是這樣拽著母親。

“好吧,我不走,”岑雪鴻輕聲道,“我就在這裡。”

……

越翎猛地睜開眼睛。

天光傾瀉,透過院中層層疊疊的木鈴花樹,照在榻上。

越翎支起身體,有些難以置信,他竟在毫無知覺、最為脆弱的情況下沉睡一整夜,幾乎是把自己的性命完全托付給了一個陌生人,這是從未有過的情狀。

視線向下。

岑雪鴻和衣伏在塌邊,昨夜的針線、沾染血汙的碎布還淩亂地散落著一地,她似是寸步未移。

越翎:“……”

越翎終於發現自己還一直握著岑雪鴻的手腕,趕緊鬆開手。那一截細細的皓腕,已被箍出一圈青色的痕跡。

他有些不自然地彆開腦袋,咳了一聲。

岑雪鴻迷迷糊糊道:“……啊……你醒了……”

在榻上趴了一夜,她渾身腰酸背痛,動的時候好像還能聽見骨頭喀啦作響。岑雪鴻忍住酸痛,伸手探了下越翎的額頭。

“竟然沒發燒?”她道。

何止沒發燒,今天的越翎簡直神采奕奕,除了唇色仍然淡些,根本看不出昨天受了那樣的重傷。

相比之下,因沒休息好而眼下青黑的岑雪鴻,才更像他們之中的傷患。

越翎心中赧然。

先是打不過她,這就罷了。依仗她把自己救回來,也還算說得過去。

可是,拉著她一整夜,這算什麼?

他在分野的王公貴族之間摸爬滾打,王室與十二家貴族盤根錯節,掌控著整個分野九成的財富與權力。

所有人隻都為一個“利”字,熙熙攘攘,利聚而來,利儘而散。像越翎這樣的人,隻是古莩塔家深深後院中無數任由自生自滅的奴生子之一,不爭不搶就活不下去,不偷不騙就活不下去。

他學會在殘酷的叢林裡撕咬弱者,討好上位者。

流儘了多少血,才一步一步從無人問津的後院爬出來,匍匐在古莩塔家主的腳下,雙手高舉於頂,虔誠地接住從他指尖漏下的零星恩惠。

世間對越翎而言隻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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