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陣熟悉的氣味包裹住了她。
是帶著侵略性的血腥味,那傷口卻是她親自為他包紮的。
原來血的氣味,也能如此地讓人安心。
岑雪鴻忍住淚意,慢慢、慢慢地向越翎的肩上倚去。
就像第一次相遇的時候,越翎倚靠著她一樣。
越翎被岑雪鴻的異樣嚇壞了,著急地問:“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他的氣息在岑雪鴻耳畔輕輕拂過,岑雪鴻猜測他在對自己說話,便指指眼睛,搖搖頭,又指指耳朵,搖搖頭,艱難道:“一下子解釋不清楚……”
越翎扶住岑雪鴻的腰,讓她倚在自己懷裡,引著她慢慢走著。
隔著烏烏泱泱的人群,從古莩塔·漓音和迦珠的角度望過去,二人就像在交頸廝磨一般。
總算走到了禦艙中,裝潢琳琅滿目,安息香青煙嫋嫋,古莩塔·漓音坐在正中央的高位。隔著珠簾和青煙,看不清楚她的麵目。
迦珠屏退左右,關上房門。
岑雪鴻越來越難以支撐,止不住地暈眩。
越翎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地寫:安全了。
岑雪鴻鬆了一口氣,終於安心而徹底地昏迷在越翎的懷裡。
越翎:“……”
古莩塔·漓音斜斜倚在金榻玉枕上,以手支頤,朝迦珠使一個眼色。迦珠便會意,從越翎懷中接過了昏迷的岑雪鴻。
越翎警惕地問:“你要乾什麼?”
迦珠奇怪地答:“當然是帶她去休息了。不然呢?”
越翎:“……哦。”
迦珠將岑雪鴻橫抱起,繞過重重鏤金屏風,將她安置在裡間的軟榻上。
越翎望著迦珠的背影,若有所思:
對啊,剛剛應該直接抱著她走的,這樣輕鬆多了。
不消片刻,迦珠回到前廳,越翎正蹲在熏籠旁,烤乾身上的衣服。
迦珠隨手轉動袖間的美人刺,用刺尖微微挑起越翎的下頷,嫣然笑道:“哎呀呀,就讓本姑娘來審審這膽大妄為的刺客吧。”
越翎被迫仰著臉,神情卻恢複了一貫的冷漠,麵無表情道:“還演?”
迦珠收起美人刺,無聊道:“沒意思。”
古莩塔·漓音啜了一口蓼花茶,待迦珠鬨夠了,便淡淡道:“彙報吧。”
“是,漓音大人。”越翎本就蹲著,正好朝珠簾後的貴主肅拜行禮,“家主在朝鹿城的勢力已成功拉攏祈王洛思琅,助他廢去了前太子洛思琮。祈王因熱烈支持中洲皇帝廣開商貿的舉措,頗得聖意。他向我們許諾,待他登基,會尊您為唯一的皇貴妃。不過眼下我們對洛思琅的影響越來越大,待到來日,皇後之位,也並非遙不可及。”
“這一切與父親的計劃並無不同。”古莩塔·漓音神色未變,“你為何冒著風雨、架著木鳶,與一名中洲女子一同來到我的船上?”
“確是有要事。”越翎說,“我在中洲遭到了刺客的追殺。”
古莩塔·漓音微微支起身體:“是誰的人?”
“不清楚。”越翎說,“在南梨城,有一家情報中心,那裡的掌櫃說,情報的地位越高,價格也越高。祈王洛思琅,在她那裡是一百兩銀票。但當我問追殺我的刺客是誰派出來的,她向我索要一萬兩黃金。”
“這世上比祈王的地位還要高的人也並不常見,”古莩塔·漓音緩緩地說,“不是他們的皇帝……”
“就是我們的王。”越翎說。
“他們之中任何一個察覺到了我們的計劃,都是棘手的。”古莩塔·漓音輕揉太陽穴,“此事確實應該儘快稟報給父親。我會給你一艘小船,你天亮之後就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