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成長一波)(1 / 2)

鳳兄 辰冰 10900 字 8個月前

三年後。

朝陽升至半當中,道室之內,靈瑾與女君麵對麵而坐。

幾年的功夫,小靈瑾已長大不少。

她今年九歲大了,已褪去幼童的柔嫩,有了些女孩的外表。

此時坐在女君對麵的女孩,有著一頭烏黑秀麗的頭發。她膚質通透,靈眸秀唇,一雙雪白的耳羽從發間探出,眉間另有一抹朱紅。

靈瑾的原形隻有麻雀大小,所以她的個頭始終比同齡孩童要嬌小一些。不過,即使如此,靈瑾的坐姿卻相當板正,氣質無形之中凝透堅韌,仿佛天生生了一股清正之氣,乍一看去,倒像是室中坐了一隻白鶴一般。

如今,靈瑾的功課,由凰君親自教導。

這兩年,女君待她極為耐心。

據宮中的女官說,在鳳凰城中幾百年了,他們都從未見過女君這般溫柔慈母的模樣。

女君教導靈瑾:“將氣沉入丹田,循環奇經八脈,最終在掌間成形,讓它按你的心意展現形態。”

靈瑾閉目凝神,按照女君所說的話做。漸漸地,她掌間浮出一道薄氣,隨著她的氣息變化,又凝為靈珠。

靈瑾眼睫輕顫,睜開眼眸。

她將靈珠浮托在掌心,小臉上不經露出些許克製的雀躍。

她壓抑著內心的喜悅,麵上還儘量保持著矜持和謙遜,端莊地問女君道:“娘,你看我做的有錯嗎,是不是這樣?”

“不錯。”

女君含笑點頭,撫了撫靈瑾的腦袋。

“瑾兒真聰明,才一遍就會了。”

靈瑾謙虛靦腆地低下頭,她雪白的頸子低下來,猶如吻水的天鵝。

恰在此時,有一人從窗外經過。

那是個身著赤金色羅衣的少年,模樣比靈瑾略大一些。

他兩鬢留發,耳穿赤羽,一雙鳳目凜然張揚,氣質矜貴而華美。

他目不斜視,下巴輕抬。他經過時,就像一小團尚未完全長成的金火華雲從窗前恣然掠過,光耀灼灼。

靈瑾不由側目望去,追逐這道赤金色身影。

靈瑾忽然坐立不安。

她問女君:“母親,今日的課是不是差不多了,我可以下課了嗎?”

“可以,你自己玩吧。”女君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說,“我也該去批奏疏了,不然你們爹總是要叨叨。你自己回去嗎,要不要找個女官陪你?”

“不用。母親,我不是小孩子了。”

靈瑾淺淺一笑。

她坐正,依從古禮端端正正地對母親行了個師徒禮,然後才緩緩起身,往道室外走。

靈瑾顯然有些迫不及待。她剛出道室時,步子還是慢的,之後就越走越快,甚至小跑起來。

終於,她在拐角之前,趕上了那道金紅色的身影。

靈瑾烏眸一亮,脫口喚道:“哥哥!”

尋瑜回過頭來。

尋瑜今年十二歲,樣貌已然是個俊俏少年。

他鳳目揚飛,玉麵英姿。

這些年來,他相貌愈發像女君,張揚中帶著幾分男子的硬朗,灼然似火蓮。

他見靈瑾小跑到自己麵前,微微蹙了下眉,扶住她的肩膀,道:“怎麼跑得這麼快?萬一摔……”

尋瑜話未說完,眉頭擰得愈深,扭開頭,不等靈瑾聽清,話鋒已是一轉:“萬一摔倒時讓人看見,會丟父親與母親的顏麵。”

“對不起哥哥,我記得了。”

靈瑾重新站正,雙手放在身前,姿態典雅。

不過端莊歸端莊,靈瑾望向尋瑜的眼神卻亮亮的。她說:“哥哥,我等下打算去校場射箭,你一起來嗎?”

“不去。”

尋瑜移開目光,幾乎沒有考慮。

“我下午有事。”

“噢。”

靈瑾聞言,不免有幾分失望。

尋瑜對她點了下頭,便轉過身,徑自離開。

靈瑾失落地留在原地,身影看上去小小的,像個被遺棄在枝椏上的小白點。

這兩年,她與兄長關係其實還算不錯,有時候她偷偷跟哥哥撒嬌什麼的,哥哥也不會說什麼。

隻不過,不知是不是尋瑜性情的關係,她總覺得兄長對她有些若即若離。兄妹兩人之間,絕不算冷淡或者無情,隻是兄長對她似乎也不像爹娘對她那麼親近,有時還微微有些嚴厲。

不過,仔細想想,尋瑜即使在爹娘麵前,也是這樣頗為疏離的樣子,或許算不得奇怪。

哥哥進入大學堂,課業變忙了,能陪她練箭的時間也少了,兄妹兩人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射箭。

靈瑾能夠理解哥哥的繁忙,隻是偶爾還會有些落寞。

*

靈瑾獨自一人走去校場。

女君翅膀受傷的事從未公開,為了翼國的長久安定,此事也不宜節外生枝。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知從何時起,“女君受了嚴重的戰傷,下回擇君大典恐怕不能蟬聯帝位”的消息,仍在鳳凰城小範圍內不脛而走。

女君君臨翼國已有七百二十年之久,帝位更迭,將在八十年之後。

這對翼國來說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雖然百姓多半消息沒那麼靈通,還不知道女君已不再如他們所想的那樣所向披靡,但是在鳳凰宮中任職的仙官們多半知情。私下裡,他們也會議論誰會是下一任翼主。

靈瑾年紀雖小,但畢竟生活在鳳凰宮裡,這是離整個翼國的政治中心最近的地方,且她還是女君的女兒,因此不時會聽到風聲。

出乎意料地,在仙官認為有可能會是下一任白鳥之主的人裡,也有哥哥。

要成為鳳凰主,必須要滿足三個條件。

其一,血統必須是鳳凰。

其二,本身精通政論與國情,亦或得到精通此道的輔臣相助,兩人結契,任期一百年內不可解契。

其三,戰力淩駕於其他鳳凰之上,有號召百鳥之能,得以服眾。

兄長是女君和大祭司血脈,往上數八代都是鳳凰,血統自然沒有問題。

還有政論,如今兄長已經在大學堂裡學了三年,聽說他天賦奇佳、過目不忘,無論文武課業都令先生讚不絕口。且他出生在鳳凰宮中,從小受女君與大祭司二人耳濡目染,對政論的理解本就深於其他人。

至於修為……尋瑜年紀尚小,現在論戰力肯定比不過其他人,但距離擇君大典還有八十年,到時尋瑜也快有百歲修為了,自不可同日而語。他是女君的血脈,女君當年也是不到百歲贏得的天下,眾人都在想,尋瑜或許能重現當年神跡。

靈瑾自然知道哥哥天賦出眾,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對這個兄長又敬又怕,雖然仰慕,可兄長一望她,她就忍不住表現得更端正一些。

隻是,想到母親現在的身體大不如前,靈瑾就有些不安的感覺。

晃神間,靈瑾已經獨自站在校場上。

她熟練地取出弓箭,戴上防護手套,取弦上弓,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般漂亮。

靈瑾今年已經九歲,再過一個月也要進大學堂了。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她和哥哥一起射箭的事,已經不用再藏著掖著。

靈瑾如今跟著女君學射箭。

女君在她的事情上親力親為,包括射箭,現在也是母親握著她的手一點一點教她。不知是不是靈瑾的錯覺,她總覺得母親似乎對她和哥哥那點小秘密早有覺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未點破。

不過,即使現在情況有了變化,靈瑾還是習慣傍晚時分到校場來,獨自練習一會兒射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日日不歇。

她的技術比起當年,可謂有雲泥之彆。

靈瑾站在二十丈遠的箭靶之前,腰杆筆直,目光如炬,白衣淺裳,一身出塵端直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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