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青給其他弟子先布置了任務,然後喚來兩個助教模樣的仙官代管他們,又回頭對他們前十名的人道:“你們跟我來。”
鶴青將弓射場一塊很寬闊的地方都單獨留給了他們這些精英弟子。
他說:“我對你們的要求和其他弟子不同,而且會更加苛刻。達不到要求的人,就滾出這裡,回到普通弟子那裡去。寧願今年一個好苗子也沒有,我也不會在不值得我親自教導的弟子身上浪費時間。”
聽到這番話,鶴青前麵這群九歲的小翼族都緊張起來,靈瑾亦是心頭一沉。
鶴青問:“第一個問題,你們中能用靈弓的人,舉起手來。”
這時,靈瑾感覺到自己身邊的人一動。
是雲沐。
整整十個人,隻有一個人能用靈弓。
靈瑾雖是第一名,可是雙手卻像灌了鉛一般沉。
舉起手來的,是她身邊的第二名。
鶴青並未表現出什麼,隻是略一頷首。
他抬起雲袖,往前一指,道:“那給你們的第一個要求,就是射破浮在那麵牆前麵的靈球。一年時間,射程十丈。如果一年還射不破,不要說留在這裡,我看你們初級射藝也不必學了。”
鶴青所指的,是弓射場一麵的木牆,那木牆,浮著數十個靈球。
它們像蒲公英一般漂浮在空中,搖搖擺擺的,半透明,看起來很輕薄。
排在第三名的是個錦衣男孩,他一見這些靈球就笑了,道:“不就是射動靶嗎?這有何難!不用一年,我現在就能射!”
鶴青聞言,連眉頭都未抬。
他看向第三名,輕描淡寫道:“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就射射看。”
“好!”
第三名急切地拿下了自己的木弓。
大約是因為之前隻有雲沐一個人舉手能用靈弓,搶儘了風頭,這第三名有些急於證明自己,便迫切想要展示一番。
隻見他利落地退了十丈遠,將箭上弦。
畢竟是校考第三,他的姿勢並無不妥,那日在考試時的表現也是出色的。
看得出他其實沒有十足把握,但為了在鶴青先生麵前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他已經決定破釜沉舟。
第三名拉開弓,瞄準半天,終於將弦一鬆,讓箭飛出去。
隻見箭飛似的竄出,速度正好與一個靈球移動的軌跡重合,眼看就要射中——
這時,箭刺在靈球上,可靈球一閃,箭應聲碎裂,化成粉末。靈球卻紋絲未動,依舊晃晃悠悠地飄著。
第三名的臉當即綠了。
在場的其他弟子也是一片嘩然。
鶴青麵無表情地道:“雲沐,你去射。”
“是。”
在場眾人之中,隻有雲沐波瀾不驚。
他也走到起射點上,放下靈弓。
雲沐生得實在漂亮,他仿佛生來就是要射箭的,身姿高而挺拔,手臂修長,手指靈巧,整個人透著清靈。
隻見他用靈氣擰成靈箭,利落地放出一箭。
他射得遠比第三名輕鬆,而明亮的靈箭如光一般射出,射在靈球上。
隻聽“啪”的一聲,靈球化成無數光片,碎了。
“這種靈球靈氣強大,是無法用普通的箭射破的。”
鶴青平靜地解釋。
“還覺得簡單嗎?”
鴉雀無聲。
此時,弟子們才明白鶴青這個要求下真正的意思——
一年時間,他們人人都要拿靈弓。
鶴青嚴聲道:“明白了的話,現在就開始各自練習。我會來看你們射箭的姿勢,一個一個矯正。”
靈瑾明白自己現在應該去射箭了,可是她的腳卻像僵了,竟挪不動,抬起來半寸都困難。
剩餘人中,還有一個人沒動。
那人正是這一群人中的第十名。
他的眼神一直時不時瞥著第一的靈瑾,似從開始就對靈瑾站在此處有異議。
此時,這人仿佛是看穿了靈瑾內心的顧慮一般,忽然主動開了口:“鶴青先生,你選的這十個人,沒問題嗎?”
鶴青冷目瞥他:“什麼問題?”
那人說:“先生說我們這十個人,一年必須要用靈弓,必須要射破那些靈球。但先生明知,就眼下這十個人裡,至少有一個絕無可能完成這個要求。”
說著,他就看了一眼靈瑾。
靈瑾頓時覺得如芒在背。
她就像濫竽充數的吹竽人,此時一下被人點破。
然後,靈瑾感覺到,鶴青也看了她一眼。
靈瑾的掌心冒汗了。
鶴青重新看向那人,目光冰冰冷冷,似乎無動於衷。
鶴青直白地道:“你大可不必說得如此遮遮掩掩,我自然知道第一名的靈瑾是小型鳥。”
“先生既然知道,又何必將她一起帶過來!”
第十名見狀,索性破罐破摔。
“我弟弟射藝水平與我相差不遠,雖然成績上沒標名次,但也是甲等,多半就是第十一名。她雖然是公主,但的確是小型鳥,將來……”
鶴青毫不留情地打斷他:“你射得比靈瑾好嗎?”
“我……”
鶴青背過身去。
他冷聲道:“我說了,我寧願一個人也不教,也不會將精力放到不值得我儘心之人身上。即使沒有靈瑾,你弟弟也不可能過來。更何況,我自己有眼睛會看,有頭腦會判斷。她有沒有資質,我自有分說,用不著你來教育我如何挑選!”
鶴青一甩袖。
“你若是有異議,便連你也不用留在這裡了。”
“……”
第十名不敢再多說,縮了腦袋,老老實實地射箭去了。
鶴青趕走這些小孩後,隻剩靈瑾一人還留在原地。
她望著鶴青先生,有些愣愣的。
等回過神,她不禁抿了下嘴唇,然後,靈瑾躬下/身,安靜地對先生行了一禮,便要拿著木弓去射箭。
這時,鶴先生側目,看向她。
他說:“靈瑾,等下課,你隨我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