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鋪著青石板,真的古色古香,很像古代的房子。而且還是個大戶人家的格局,看著像是一幢四進的院子。
院子裡一邊擺著幾排架子,上麵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鐵叉,梔梔對武器沒有研究,也叫不上名字,隻知道大多數鐵叉都有木或竹子的長手柄,尖銳的部分有單叉的、有雙叉也有三叉,大大小小不儘相同。
院子的另外一邊也幾排架子,晾曬著各種各樣的魚乾,數量還不少。
“不許到處看!”大當家傲然嬌喝,“看了也沒你的份!”
梔梔笑彎了眼。
——果然就像她想像的那樣,這裡真的挺有意思的。
大當家的把梔梔領到了她屋裡。
——這也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屋裡的家具不多,就一張帶廂閣的大床,古色古香的書桌和太師椅,外加一個衣櫃。
屋裡的家具不多,還算挺整齊的。
就是牆角處擺放著一個打開了的藤箱,裡頭亂七八糟地堆著各種衣裳。
大當家的指著那個藤箱,說道:“你去看看哪些衣裳還能補一補。”
梔梔拿起來一件一件的看。
有不少是樣式比較古舊的絲綢料子,細膩輕薄,有肚兜、也有對襟盤扣的衣裳。她一件件的檢查,挑出來七八件,說道:“這些都能補,其他的太爛了,可以剪成碎布料子,拚成補子去補其他的衣裳了。”
大當家的豪爽地說道:“一條魚一件衣裳!”
梔梔一愣。
什麼一條魚一件衣裳?
其實當梔梔地端詳衣裳的時候,外頭就已經響起了喧嘩聲。到了這會兒喧嘩聲音越來越大,還有人敲起了錫臉盆。咣咣咣的,聲音還挺洪亮的。
大當家的找出一張包袱布,將藤箱裡的衣裳胡亂打了個包,拎在了手裡,又示意梔梔,“走吧!”
梔梔便又
跟著大當家的出來了。
正義堂門口的空地上已經擠滿了人。
知青們一看到梔梔從院子裡出來,齊齊鬆了口氣。
洪禾禾衝上來把梔梔拉到一邊,帶著哭腔說道:“梔梔咱們是不是掉進土匪窩了?你看他們……你看啊,嚇死人了!”
梔梔轉頭看向擠擠攘攘的人群。
她差點兒噴飯。
——如果她手裡正端著飯碗的話。
原來擠在院子門口的人們足有一百多二百人左右,以壯年男性為多。人人造型古怪,個個看起來不像好人。
就比如說吧:
一個壯實得足有三個梔梔胖的壯漢正坐席地而坐,不但用帶著憤恨的眼神看著梔梔她們,手裡還拿著件衣裳和針線,拈著蘭花指正在飛針走線,姿勢還挺嫻熟。
一個看麵相才四十多、頭發卻已經全白還綁了個衝天辮子的乾瘦老頭兒也用陰鷙的眼神盯著梔梔她們,活像她們是他的什麼仇人一般,而他的手裡……赫然拿著一副棒針和毛線團,正在織著……不知是毛衣還是圍脖啥的。
其餘的壯漢不是在納鞋底,就是在織魚網,或者在編織竹篾……
場麵還挺壯觀的。
梔梔好奇地看著他們。
然後上前對衝天辮小老頭說道:“這裡你漏了一針沒打。”
衝天辮小老頭:……
他將信將疑地數了數棒針上的針腳,瞬間崩潰,“我次奧!真是少了一針……”他鬼哭狼嚎了起來。
梔梔前世不會織毛衣,來到這個時代後,因為兩個嫂子常年在織毛衣,有時候嫂子們上班兒去了,她有空的時候就會撿起她們的活計,拿過來戳上幾針。
簡單的針法她還是會的。
當下就拿過衝天辮小老頭的毛衣,細心的一針針退掉,然後又重新給他接上了。
衝天辮小老頭激動得直喘粗氣,視若珍寶的將梔梔給他複好針的毛衣摟在懷裡,含淚說了聲,“勞駕細囡!”
口音重到梔梔差點兒聽不懂。
大當家的站在正義堂門口,拿著長鞭重重一甩!
“啪嘰!”
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全都安靜了下來,看向了大當家。
大當家拿鞭梢指著梔梔,說道:“我就說三句話。第一句,她們八個……是今天剛來的知青,以後她們就是我們島上的人了。第二句,在島上隨便,要是出了島,有人敢欺負她們……老娘就扒了你們的皮!第三句,個知青辦你再老娘塞人試試!”
大當家越說越生氣,激動起來長鞭甩得啪啪響。
一群壯漢也很激動,直把知青辦罵了個狗血淋頭!
最後大當家氣憤地說道:“徐擁軍!知青就交給你了……然後來幾個人,跟著我上知青辦去,老娘今天非拆了知青辦不可!免得他們以後想方設法的給老娘塞人!”
當下,幾個壯漢立刻響應,氣勢洶洶地跟著大當家離開了。
一個知青模樣的男青年走到梔梔麵前,很有禮貌地說道:“你們好,我叫徐擁軍。你們是新來的知青吧?來,跟我走,我來安頓你們。”
梔梔倒還好,對這島上的一切都覺得挺好奇的。
其他的小夥伴們則被嚇出一身冷汗。
可現場那麼多壯漢在,大家都不敢說話,就安靜如雞的拎著行李跟上了徐擁軍。
徐擁軍帶著大夥兒去了……後山上的一處溶洞那兒。
梔梔等人傻了眼。
“徐同誌,我……你們住在溶洞裡?”李晴玉忍不住問道。
徐擁軍點頭,“這溶洞很大,裡頭又乾燥又暖和。快進來吧……不過溶洞裡的光線不太好,你們跟我跟緊一點。”
果然,一進入溶洞,光線就立刻暗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梔梔的視線適應了這個環境以後,就能看到溶洞裡到處都點著火把,如黑夜裡的繁星閃爍那樣。
徐擁軍向大家介紹,“咱們知青在這裡頭一共分到了兩間住所,一間男宿舍,目前住了六個人。女宿舍住了三個人……放心,空間很寬敞,再加十個人來住也沒問題。”
洪禾禾忍不住小小聲問道:“徐同誌,這、這裡是不是土匪窩啊?”
徐擁軍一笑,“也可以這麼說。”
驚得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
徐擁軍就把白鷺島的情況說給大家聽。
白鷺島以前就是海盜盤踞之地。
大當家名叫唐棠娘,以前是南陵島上的人。她家裡人全被地主惡霸給逼死了,連著她,也被欺侮……她受不了,連夜乘船逃了出去,地主派人去追,扔了燃燒著的煤油瓶在她的船上。後來她在海遊了一整夜,終於被白鷺島的海盜救起,當了海盜頭子的壓寨夫人。
唐棠娘的男人帶著兄弟們殺回南陵島,屠了地主一家,給棠娘報了仇還把地主家的糧倉打開,隨便窮人們去搬。
那會兒還是解放前,果軍幾次組織軍隊上白鷺島剿匪,但因為老百姓心向著棠娘他們,屢屢向白鷺島示警,果軍數次撲空,最後隻好不了了之……
出於回報,隻要是老百姓願意去白鷺島投靠他們的,他們全都收容。
後來果軍和攻軍打仗的時候,棠娘的男人不但把自己的船全都借給攻軍並且還親自助戰……
再後來棠娘的男人與果軍交戰而死,棠娘就成了大當家的。
建國初期,新政府上白鷺島招安,棠娘不服。她害怕這個政府還會像以前那個政府一樣,會吃人。所以隻要政府一派人去招安,她就趕人走……
又因為南陵島的新政府基層知道棠娘她們不是壞人,當然不會用很極端的法子來招安。一來二去了,就耗了好些年。
過了好五六年,棠娘觀察了新政府很長一段時間,她知道這個政府是偏著窮人的,這才同意接受了招安,帶著島上的海盜們受編成為南陵島第十二生產隊。
在頂盛時期時,島上的海盜足有七八百人!
棠娘接受招安以後,大多數人見時局穩定便紛紛向棠娘告彆,回了家鄉。
現在島上的一百多個人裡,除去全家都在的,剩下幾乎全都是無家可歸之人。這些人追隨棠娘近三十年,大字不識、匪氣很重,但他們其實都是善良的窮苦人。隻不過懶散了多年,精氣神可能沒有南陵島上的人那麼好。
說著,徐擁軍又解釋道:“正義堂是清朝末年一個舉人為了避戰亂,來到島上修建的。但是海盜們習慣住在溶洞裡。因為這個大溶洞是兩頭通的,要是有官兵來圍剿,這裡的地勢易守難攻,還方便跑路……解放以後他們也住慣了溶洞,再加上懶惰,就不願意再修房子了。”
然後他又介紹了一下自己,“我是南昌人,來這兒插隊的第一個知青,當時來的時候我水土不服,在知青站裡發高燒躺了三四天,是棠娘把我扛回來的……”
說著,徐擁軍有些赫然,“當時本想樹立起一個好榜樣,帶領他們識字、搞好農耕的,沒想到……誒,反而是我被他們給同化了。”
梔梔笑眯眯地點點頭。
李晴玉小小聲問道:“徐同誌,那大當家的今年多大了啊?”
徐擁軍說道:“她四十多了吧!據說她十三歲成了孤兒,十五歲當上壓寨夫人……十九歲就當上了大當家。這島上的人都挺愛戴她的,她這人啊刀子嘴豆腐心,很護短的。”
說話之間,溶洞裡突然有女人淒厲地尖叫了一聲——
“救命!”
眾人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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