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梔看著那個白膚尖臉的姑娘,微微一笑。
尖臉姑娘也打量著梔梔,然後又看向了張蘋香,似乎一直在觀察著梔梔和張蘋香之間的互動。
梔梔沒有理會這個尖臉姑娘,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小攤子那兒,和小夥伴們低語了幾句,開始數著節奏的喊口令。
梔梔輕聲說道:“過年送大禮!”
眾人齊聲大吼:“過年送大禮!”
梔梔輕聲說道:“送禮送特產!”
眾人齊聲大吼:“送禮送特產!”
梔梔輕聲說道:“特產是什麼?”
眾人齊聲大吼:“特產是什麼?”
梔梔輕聲說道:“超大海鹹魚!”
眾人齊聲大吼:“超大海鹹魚!”
其實早在梔梔剛開一口的瞬間,尖臉姑娘就開始尖叫,“他們的鹹魚都是臭的!爛的!生了蛆的……”
但是沒用。
梔梔領著七八個夥伴們齊聲大吼,發出來的聲音簡單震耳欲聾,直接把尖臉姑娘的尖叫聲給完全淹沒了!
坐在一旁的張蘋香高興得放聲大笑,“張四娥你也有今天!”
原來——
這張四娥的爺爺、和張蘋香的爺爺是親兄弟。
張蘋香的爺爺嘴笨、張四娥的爺爺得理不饒人,兄弟倆一向不對付。張太爺爺去世後,兄弟倆為祖產爭了起來。張蘋香爺爺爭不贏牙尖嘴利的弟弟,一分錢都沒拿到,無奈隻好搬離了村子,在距離村莊差不多有一小時路程的深山老林裡安了家。
所以張蘋香一家其實跟村裡人也不怎麼走動,平時隔得也太遠了麼。
今天呢,是有位鄉親乘坐火車在九道彎下了車,發現了在站台上支攤賣涼拌麵的張蘋香。他回到村裡把這事兒當成新聞說了,結果張四娥聽到,張四娥心裡就很不好想。
——張四娥和張蘋香同歲,都是二十三歲,兩人都還沒有結婚對象。但因為是族親、又同歲,所以兩人常常被拿來做對比。
張四娥家一屋的懶鬼,窮得叮當響。
張蘋香一家子都是勤快人,不能說是大富之家吧,是村裡少有的能勉強吃飽的家庭。
張四娥見天的挑撥離間,搬弄是非。
張蘋香踏實勤快,體恤父母兄嫂,愛護弟弟妹妹。
張四娥瘦,在這個年代屬於一看就是不利於生養的。
張蘋香健美高挑,村裡其他的女人一天隻能乾五個工分,張蘋香能乾七個工分!
……
綜上所述,張四娥簡直完敗!
再加上村裡人都討厭張四娥,可這一家子真是祖傳的嘴上罵人功夫一絕。大家隻要一說不過她,就會拿張蘋香出來和她比。
久而久之的,張四娥恨都恨死張蘋香了。
所以她一天到晚的啥也不乾,唯一感興趣的就是針對張蘋香,把張蘋香踩到泥濘地裡去。
聽說張蘋香在九道彎火車站裡頭擺麵攤?
張四娥二話不說就讓她哥扛著家裡的爐子、拿著麵粉什麼的來了。然後還要把攤位擺在張蘋香的攤位旁邊、但要比張蘋香的攤拉稍靠外頭一點兒。她也學著張蘋香的樣子,和麵、揉麵做手擀麵,然後生火煮麵再拌麵……
甚至還參考了張蘋香的定價——之所以說是參考,是因為張蘋香賣一角錢一份的涼拌麵,張四娥就賣九分錢一份。
反正就是要比張蘋香便宜一分錢。
就這樣,張四娥的涼拌麵也賣不動。
因為也有旅客下車來買她的麵,吃了一口就大罵難吃、糟蹋糧食……
張四娥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張蘋香做生意掙錢。
她被氣得不輕。
同時她也怕辛苦怕累……
最後她懶得做麵,隻是很單純的不想讓張蘋香好過,所以隻要一有列車靠站,一有人想來買張蘋香的涼拌麵,張四娥就尖叫,汙蔑張蘋香做的麵裡有耗子藥、有老鼠屎什麼的,把前來買麵的旅客給嚇跑了。
張蘋香氣得直哭。
姚叔他們看不過眼,幫著向旅客們解釋。
張四娥就更不高興了,連著姚叔他們也一塊兒記恨上。隻要姚叔他們一開口叫賣、招攬生意的,張四娥就尖叫、故意說姚叔他們的產品不好……
因為張四娥的搗亂,姚叔他們一晚上也沒做成幾單生意。
現在梔梔一到,立刻就治住了張四娥,張蘋香一下子就笑出了聲音。
氣得張四娥尖喊尖叫,可她一個人的聲音又怎麼比得過七八個人一起大喊呢?
倒是有旅客發現了張四娥的不妥,紛紛對她指指點點——
“快看,那裡有個女瘋子!”
“你咋知道她是瘋子?”
“你看嘛,都沒人理她,她一個人坐在那裡尖吼尖叫,表情好可怕!”
“也對哦,確實像個瘋子。”
“這瘋子還蠻年輕的哈,穿得也乾乾淨淨的。”
“這姑娘年紀輕輕就瘋了,可憐可惜啊!”
張四娥聽到了旅客們對她的議論,差點兒氣死了!
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氣衝衝的走過去就準備掀姚叔他們的攤子。
申書華和傅明宇立刻上前,一人護住李晴玉、一人擋在梔梔跟前。
梔梔從傅明宇身後冒出頭來,繼續好奇的盯著張四娥。
坐在攤子前的姚叔也盯住了張四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