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個臉上堆滿了笑意,一個吊兒郎當地看著彆處,一個玩世不恭轉著車鑰匙,一個腋下夾著足球,兩人互相不待見的表情讓人尷尬,但互為大小號相似的身形,使這畫麵又十分和諧統一。
張文斌示意,“走。”
薑暮並沒有準備真的和張文斌去吃飯,場麵又陷入尷尬。
李奶奶這個時候又推門出來,說,“要不然薑暮還是來我家吃飯吧。”
薑暮無奈,隻得說,“我和張叔叔去。”
李奶奶又見薑暮換了外套,她的校服都汗透了,堆在門口的籃子裡,說,“既然如此,那孩子你便把那校服遞給我,我給你洗一洗。”
薑暮後退一步,“不用。”
女人見狀,從李奶奶家走出來,搭茬說,“你就讓李奶奶洗一下吧,不然,她心裡也過意不去,你爸媽回來,沒法兒跟她們交代啊。”
薑暮還是搖頭,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也隻好僵持著不說話。
張文斌說,“李奶奶身子骨雖然硬朗著,但洗衣累人,薑暮自己能洗。”
女人又拉著李奶奶回了房間,叨咕著,“哎呦,我們這棟樓啊,每家每戶都是好心眼,對彆人家的孩子都這麼好,以後薑暮那孩子的衣服,我全包了,您看成不?”
“哪裡用得到你,你自己還有孩子,夠累的。”李奶奶說。
張朝看了眼薑暮的穿著,是那天晚上的粉色外套,襯得薑暮皮膚鮮亮極了。
……
三個人吃飯,有些尷尬。
這是一個不大的餐館,沒什麼客人,幾張小方桌在醬油的染色和食客手肘的把盤下,紅黑鋥亮,桌麵如同澆蠟。
桌角處擺著幾頭白胖白胖的蒜,紅色塑料盒裡裝著劣質衛生紙。
張文斌點了幾盤餃子,幾個小菜,三個人麵對麵坐著。
張朝百無聊賴地轉著醬油碟子,張文斌把紙巾盒打開,捏出一小遝,哼著小曲低頭擦拭皮鞋,薑暮則緊張地擺弄著手指。
張文斌突然說,“上次給你拿的書,你都看完了吧,還想看什麼書?”
薑暮緊張,想示意張文斌彆說,她下意識看向張朝,張朝沒抬頭,神色晦暗不明,醬油碟在他手中陀螺一樣旋轉。
張文斌又說,“不過,下次隻能借關於學習的書,那些法律啊,刑偵啊,對你來說沒什麼用。”
薑暮不說話,臉色更難看,手心摩挲著筷子,隻覺頭皮發麻。
可是張文斌還在說,“連同那本《雪萊》你記得儘快還給我,圖書館即將重新開館,廠裡要重新統計製作書目。”
薑暮血液上湧,臉憋的更紅,她攥緊了手心,不小心捏斷了筷子,木齒紮了手心,張文斌一把抓住她的手查看,薑暮嚇得起身,碰倒了旁邊的水壺。
張文斌終於看出她的臉色,退後一步,不再觸碰她。她卻下意識去看張朝,張朝輕嗤一聲,還在玩兒他的醬油碟。
好在老板娘很勤快,餃子合時宜地上了桌,張文斌便尷尬地安靜下來,不再說什麼。
張朝三兩口吃完餃子,拿著足球就要走,可是薑暮還沒吃完。
“你被火燎著腚了,坐不住?”張文斌沒好氣地質問。
張朝腋下夾著足球,又百無聊賴地坐回到薑暮旁邊,看著薑暮火上房都不著急的吃法,做了個鬼臉。
好在張文斌喝酒喝得慢,薑暮還不算太尷尬。
可這時候,門外有人叫了聲,“老張,你來一下。”
張文斌扯了塊紙巾,起身也要走了。
他們吃飯這地兒在火車站附近,張朝的媽媽武芝華在這邊開店,許是看見了張文斌的車,所以來找他。
見薑暮還沒吃完,張文斌特意囑咐張朝,“你不許出去瞎跑,照顧好薑暮,我一會兒回來。”
張文斌離開後,薑暮就真的尷尬了。
張朝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