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你。”薑暮突然說。
火熱的天,少女似乎開始微微發抖,她的疹子紅漲,眼神卻充滿憤怒和荒涼,以及許多張朝看不清的東西。
張朝怔在原地,稍稍側開身,薑暮推開他就跑。
“完了,完了完了,朝子被欺負了。”大乖、小拐、棍哥三個人互相手臂搭著肩膀走過來,一本正經地說。
張朝氣急,回身一腳踹向垃圾桶,垃圾桶晃悠兩下,重新穩住。
身後三人支棱著腦袋,煞有介事地看著薑暮背影,“怎麼著,要不要兄弟們幫你去揍她一頓?”
張朝回頭瞪他們,“傻逼。”
……
校園裡的楊樹,粗壯挺拔,枝葉陰翳。
張朝坐在樹下乘涼。
大乖倚著樹乾,枕著手臂,悠然道:“好男不跟女鬥。”
棍哥捏著一根毛毛蟲,撥弄它的尾巴,無聊道:“咱出去打遊戲吧。”
張朝拿著根柳樹條,擋住毛毛蟲的去向,於是毛毛蟲朝相反的方向爬去,他再擋,毛毛蟲再調轉方向,他又擋,毛毛蟲走投無路,蜷縮起來。
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薑暮到底什麼意思,他以為他們都已經和好了,怎麼隔了一天對他又這個態度,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防禦狀態令他沮喪。
“我爸說了,女人心,海底針,翻臉比翻書還快。”大乖百無聊賴地哼唧著,語氣有模有樣地學著大人,說出來卻有著不解其中意的古怪。
棍哥附和,“我爸也說過,女人都是貓科動物,看似溫順,但一個不高興就會炸毛,無論她多大。”
越想越煩,越想越氣,張朝掏出兜裡那幾張已經被折磨得皺巴巴的書簽,上麵的名言警句幾乎被磨掉了,他想了片刻,又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起身,朝教學樓跑去。
廣播開始公布八百米決賽獲獎名單,大乖拍拍屁股立起身,喊,“乾嘛去啊,頒獎了,頒獎了。”
張朝不理會,徑直進了教學樓。
教室裡空蕩蕩,根本沒有薑暮的身影,張朝在樓裡找了兩圈,還是沒有。
張朝徑直走向薑暮的書桌,見書桌裡整齊地擺著幾本書。
張朝神色凝重,把書本都打開,書頁嘩啦啦響,幾枚書簽掉落。
“放學後小雙山見。”張朝想找到那枚書簽,卻怎麼也找不到。
但卻在文具盒裡,找到了一枚新書簽,上麵寫著,“小雙山見。”
書簽背麵落款處的印製日期是前天。
張文斌因決定重開圖書館,所以新印製了一批書簽。也就是說,這枚書簽是這兩天,甚至就是剛剛送到薑暮手中的。
字跡與手裡的書簽做對比,差異立現。
一個是正楷,一個則類似正楷,字體很相似,但很顯然,這不是同一個人的字跡。
自從他見過薑暮與人從旅館出入,他便時常留意薑暮,直到發現有人給薑暮送書,給她寫書簽,並用書簽約她去小雙山見麵。
他一直以為做這些的是同一個人,所以家長會那天在李艦車上,張文斌承認給薑暮送書,他一度有所懷疑,可是他仔細想過之後便知道張文斌不是那個人。
因為臘月那天他雖然沒有看清從旅館走出的人的容貌,可那人身材矮小,不可能是張文斌。
所以前些天那個雨夜,他在薑暮家裡又偷偷拿了書簽,目的很明確,他想對比張文斌的字跡,結果和張文斌的簽單完全一模一樣。
那麼也就是說,張文斌可能隻是給薑暮借書順便寫個摘抄而已,而用書簽一直約薑暮的,可能是另外一個人。
如今,一切猜想都得到了證實,張朝卻仍然毫無頭緒。
如果寫名人名言的書簽都是張文斌的,那麼另外一個約薑暮去小雙山的又是誰寫的?
張朝皺起了眉頭,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字跡是誰的。
“操。”毫無頭緒。
張朝把書簽隨意扔進桌堂,踢了桌子一腳,準備往出走。
這時大乖棍哥氣喘籲籲地陸陸續續跑上樓,把給張朝領的毛巾和獎狀從窗口丟給張朝,張朝接住。
大乖和棍哥趴在窗戶上笑嘻嘻看著他,道:“走啊,出去打遊戲,火車站對麵新開了一家遊戲廳,咱們縣城第一家。”
張朝心情不爽,道:“不去。”
大乖瞧了棍哥一眼,道:“重色輕友,媳婦給你氣受,你拿我們撒。”
張朝扔了毛巾和獎狀出去,“滾。”
大乖兩人悻悻地往外走,張朝看一眼地上的獎狀,撿起吹了吹灰,隨手扔在講台上,要去找薑暮。
今天他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可上麵的字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皺起眉,再回頭仔細看書簽上的字跡,當即心口咯噔一聲。
獎狀上規規矩矩的字體“小雙山礦泉水廠子弟第二中學”和“小雙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