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案發十四天前真相(1 / 2)

泉眼無聲 願為南流景 11981 字 5個月前

旅館內。

薑暮警惕地盯著李艦,這時走廊裡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李艦絲毫不受影響,薑暮卻屏息,匕首雖時準備抽出。

腳步聲拖拉著朝這邊走來,似乎故意放輕放慢,最後停在門口。

薑暮的心提到嗓子眼。

不一會兒,腳步聲再起,似乎有離去的意思,可他沒走幾步,又折回來。

“李廠長在嗎?有急事。”門外突然有人喊,是張文斌的聲音。

李艦頓時撒開手,薑暮因為沒有提前卸力,手肘彈回,猛撞在桌麵上,又麻又痛。

剔骨刀也就此收了回去。

“去樓上看看。”門外腳步聲消失。

興致被擾,李艦不悅,他心裡明白門外的人要乾什麼。

就在這時,門外的人又折回,門被敲響,“李廠長,你在嗎?有急事。”

李艦退後一步,整理衣襟,咒罵了一聲,“掃興。”

他係好腰帶,撿起地上的玳瑁眼鏡戴好,整理頭發。

隨即房門被打開,一道光線射進來,卻又被擋住。

張文斌詫異道:“您這是在乾嘛,找您半天了。”

李艦被壞了好事,怒火中燒,他氣急敗壞地推張文斌出去,問:“有急事?”

他的語氣裡少了平日的斯文,多了些陰鬱。

張文斌煞有介事地道:“可不有急事,圖書館開館儀式,等著你揭碑呢。”

李艦聞言抬眸,他那雙犀利的眼睛盯著張文斌看了半晌,憤怒道:“老張,彆在這跟我打馬虎眼。”

廠裡的事,他都已經安排妥當。

張文斌著急,道:“我怎麼敢,省裡的合作方為圖書館送來了一塊“育人苑”的石碑,特邀了市文旅局的幾位領導,與您一起揭碑,寓意著知識育人,並做好文化傳承,接下來不但要參觀圖書館,還有‘書海尋香’等活動,大家都在等著你呢。”

屋內,薑暮靠在窗前,一隻手用力抱住膝蓋,牙齒啃咬著另一隻手的指甲,瑟縮而呆滯地望向皸裂的水泥地麵,天氣很熱,可她的身體卻無法控製地快速消散熱度,她不斷變冷,不斷地發抖。

屋裡每個物件似乎都要被她的視線戳出一個洞。

門外,張文斌尷尬地保持著僵硬的微笑。

他高出李艦一頭,但氣勢上卻好似又矮著一截。

李艦走進房間,準備關門,警告道:“彆多管閒事。”

房門吱嘎一聲,滿地的光變成一道金線。

眼看著門要被關上,薑暮的恐懼越發深入骨髓,她猛地站起身,叫了聲,“張叔叔。”

她的雙眼無神,衣服淩亂,像一朵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被一壺滾燙的熱水摧殘過。

但越是殘敗就越是有著某種力量,像一隻伸來的顫顫巍巍的手死死地、不放手地握住了張文斌的心臟。

張文斌鬼使神差地攥緊門把手,製止了李艦的動作。

李艦怔住,目光陰鷙地盯著他。

張文斌被盯得心虛,隨後,他赧笑著推開門打圓場,道:“李廠長,你這是乾嘛,我沒必要跟您撒謊,您還不趕緊跟我下樓?文旅局的領導可不敢隨便放鴿子。”

李艦臉上因激情而暈染的神采徹底褪去,他恢複往日的冷靜,道:“張文斌,你三番五次阻撓我,你到底想乾什麼。”

張文斌表情無辜,他笑著,把態度放得更加誠懇,道:“我能乾什麼,我真不是故意的,在您麵前,我哪敢。”

李艦上下打量張文斌,冷笑著走出房間,關上門,道:“你不敢?你每天盯著我的行蹤,上躥下跳,我走到哪你跟到哪,你還說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上次去學校接薑暮你莫名其妙拉我去喝酒,這次又巴巴地跟來,是不是廠裡的工作太清閒,是不是二把手的帽子還不夠沉,你如果不滿意這份工作,可以儘早退位讓賢。”

張文斌尷尬地笑道:“李廠長,您這麼說可真就冤枉我了,我哪是盯著您的行蹤啊,我這是為了有事方便找您,這您可千萬彆誤會。”

“沒有誤會。”李艦提了提腰帶,指著張文斌道:“你心裡盤算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

張文斌裝作無辜又緊張的樣子,極力辯解:“李廠長,我在您麵前能盤算出什麼,快走吧,領導們可都等著呢。”

李艦怒視張文斌,“上次開家長會借著圖書館閉館的緣由,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張文斌見李艦沒有了耐心,一副不打算跟他周旋的樣子,他隻得訕笑,又耐心勸告道:“李廠長,她隻是一個孩子,您還是手下留情。”

李艦鄙夷地盯著張文斌,眼鏡下的一雙眼睛眯起,嘲諷道:“老張,你這是良心發現了?”他指著他那道脊梁高挺的鼻子,“我告訴你,晚了。”

張文斌臉色終於沉了下來,正色道:“李廠長,做事彆太絕,給人留條活路,這孩子現在心理上已經出現了問題,你沒發現嗎?你看她大熱天穿成這樣……”

李艦道:“多擔心你自己吧,廠裡現在對薑源的呼聲很高,我看你是不想做這個副廠長了。”

張文斌聞言沉下氣來。

李艦鄙視地看著張文斌,道:“你想當好人?我告訴你,你不夠格。你看看你乾的這都是什麼事,幼稚,荒唐。”

因為無法理解,因為氣憤,因為不敢置信,他有些語無倫次,他停頓片刻,又恨鐵不成鋼似的指著他的鼻子厲聲嗬斥:“張文斌,你簡直愚蠢。”

儼然還是一副領導批評下屬的姿態。

張文斌也變了臉色,橫下心道:“我現在鐵了心要拉一把這個孩子,像我這種蠢人,什麼都乾的出來,想當副廠長也不是隻有靠你這一條路,你還是彆把我逼急了才好。”

李艦怔了怔,憤怒道:“你在威脅我?”他指著自己的鼻子,求證似的追問,“你想搞我?”

李艦停下踱步,繼而開始威脅張文斌:“如果你搞我,十年前你想什麼了?你現在搞我,這十年你構成包庇罪,甚至可以定性為幫助犯。”

張文斌義憤填膺,“你他媽當時怎麼答應我的,你說你再也不碰這個孩子,你他媽的良心喂狗吃了?”

李艦道,“從五歲到十二歲,我確實沒碰過她,都他媽是她勾引我的,你看她發育的那小模樣,你看她那張小臉,我找到她,她沒有反抗,你看她哪裡有一點不願意,我綁著她來的?”

張文斌氣血翻湧,“李艦,你他媽的就是個畜生。”

“你他媽的好到哪裡去,”李艦道:“你乾過什麼你不知道嗎?我明確告訴你,你早就犯法了。”

“少嚇唬我。”張文斌瞬間被激怒,他激動地一把攥住李艦衣領,將他推撞在門框上,揮起拳頭,鄙夷地說,“彆他媽拿你跟我相提並論,我跟你不一樣。”

李艦卻道:“在小雙山這種地方,哪怕你沒犯法你也彆想好過,一人一口吐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但你這個包庇者,你還想當副廠長,甚至是廠長?我告訴你張文斌,你認清事實,咱們倆早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完蛋,你也完蛋。”

張文斌已然怒火中燒,但拳頭卻始終沒有落下。

李艦瞪著張文斌,道,“姓張的,事不過三,再有下次,彆怪我沒警告過你。”

張文斌恨道:“李艦,你他媽的早晚遭報應。”

他甩開李艦。

李艦竟莫名其妙笑了起來,那笑聲展現了過去從未暴露出來的無恥和貪婪,狡黠和泯滅人性。

他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臉,目露鄙夷,“這就對了,上次我提到圖書館閉館,你反應很大,儘管你再痛恨開館這件事,不也是這樣識時務嗎?一個渾身滾了惡臭的人,高尚跟你沒關係。”

他瀟灑地提了提衣領,轉身闊步離開。

薑暮站在窗前,看著李艦離開旅館,穿過馬路,去胡同裡把桑塔納開走了。

而街道另一側,穿著西裝拎著黑色皮質文件包的男人正急急朝這邊走來。

張文斌始終站在門口,攥緊著手心,李艦拍在臉上的力道並不大,但那痛感的形狀、邊界卻很清晰,呈放射狀啃噬著、羞辱著他的自尊。

他看著她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歉疚而緊張地問,“張叔叔是不是來晚了,你還好嗎?”

薑暮整理好衣襟,厭惡地掃一眼張文斌,張文斌想解釋什麼,薑暮吼道,“你……你讓開——”

她用力推開堵在門口的張文斌,張文斌後背磕在門框上,吃痛哼了一聲。

薑暮快速下樓。

薑暮走到樓下,卻正好碰到那個穿西裝拎著黑色皮質文件包的男人,李成和。

李成和正背對著她,把皮包放在窗口前,把頭伸向窗口,問了一句什麼,裡麵的老女人並不願意透露信息,大聲說,“沒留意。”

薑暮上前,目不轉睛地盯著李成和的側臉看,痛恨他的陰魂不散。

李成和身體微微後移,說,“一個十五歲的女孩,長得漂亮,穿著校服,剛剛有來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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