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車室的值班室內,梁景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了。
他不過是臨時代替老板來B市出了趟差,卻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事情。
因為是臨時喊他來出差,老板難得大方的提前給他批了三千塊錢的差旅費用,不用之後拿著發票去公司報銷。而為了省三百塊錢,他自作主張地把下午的高鐵換成了午夜的火車臥鋪,誰知道進了火車站就再也沒能走的了。
那本來隻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晚上,連著好幾天的暴雨停了,好多路線重新開始運營,大家都挺放鬆的。
因為是晚上,出行的人很少,寬敞的候車大廳裡隻有不到十個旅客,值班的工作人員也都打著哈欠。
他也有點犯困,就準備去洗手間裡偷偷抽支煙,但等他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外麵的一切都已經亂了套。
本來要進站的列車忽然間聯係不上,車站的廣播裡傳來驚恐的尖叫聲,接著,車站的工作人員全都匆忙去了月台,之後,一聲巨響從不遠的地方傳來。
他聽著車站工作人員匆忙地聯係外界,才知道有輛火車在距離車站幾公裡的地方翻倒了。
救援還沒有來,但知道這個消息的候車廳的眾人都行動了起來。
他們跟著工作人員沿著月台和鐵路走向翻倒的列車,企圖救援困在列車裡的群眾,卻沒有想到打開的列車門會是潘多拉的魔盒的蓋子。
他不敢再次回憶當時的場麵,隻記得開門後一窩蜂湧出的怪物瞬間撲倒了在前麵施救的工作人員,接著痛苦的呼叫和血色蔓延……
事情發生時不是沒人想要去救人,但都被那些瘋狂的怪物撲倒了。
他們這些在後麵輔助的人見狀,也不敢再靠近,瘋狂地往回跑,及時逃回了候車廳,才算躲過了一劫,但也隻是躲過了第一場劫難而已。
從列車上下來的怪物好像源源不斷,很多追在他們身後跟了過來。即使他和其他的幸存者關閉了檢票口通向月台的門依舊無濟於事。發狂的喪屍把玻璃門打碎,再次湧進了候車廳。
當他們想通過進站口離開的時候,卻發現本來沒有什麼人的街麵上也已經亂成了一團。
他和其中的一位幸存者匆忙之間躲進了車站的調度室,後來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他們把調度室的窗簾拉上,又用辦公桌堵上門,靠著辦公室裡翻找到的少量食物和飲水機裡的半桶水維持生命。
前些天,即使隔著厚重的防盜門和牆壁,他們依舊能聽到外麵不斷傳來的動靜。但從昨天開始,外麵的聲音漸漸地小了。
梁景用旁邊工作人員的水杯接了一杯水,艱難地喝了下去。
這段日子,他們不敢出去,也不敢開窗,生怕喪屍聞到味道發現他們,吃喝拉撒都在調度室裡解決,天氣又炎熱,室內的味道早就不能聞了。
他看向身邊正喝水的另一個人,對方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忍受的表情。
這麼些天一起呆下來,兩人也算是熟悉了。
和他一起躲進調度室的男生叫齊航,大學應屆畢業生,本來隻是來B市參加一次麵試,結果跟他一樣被困在了火車站。
他們不是沒有用調度室的設備向外求助過,但是都沒有得到回應,唯一的安慰是他們在調度室裡找到了一個手機的充電器,給手機充滿電後還能聯係一下外界。
但是這幾天看下來,外麵的情況並不像他們以為的樂觀。
喪屍在全世界各地都爆發了,造成的損害異常嚴重。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災難,有些城市已經完全淪為了死城。
在昨天之前,他們還能聯係一下家裡人,但從昨天開始,梁景和齊航的家裡就陸陸續續聯係不上了。
不是因為B市沒有了信號,而是因為對方不在信號服務區。就連他們家裡所在城市的本地論壇也很少能再刷出來新的東西。
梁景心裡擔心,他悄悄地把厚重的窗簾掀開了一條縫隙,往外麵看了看。
本來在外麵圍著的喪屍大多數已經走了,隻剩下零星的幾個還在候車廳裡徘徊。
齊航看過來,無聲張口,“外麵怎麼樣?”
梁景搖了搖頭,無聲回複,“還有五個。”
齊航意外,悄聲走過來,看向簾子阻隔的窗外。
候車廳裡燈光依然亮著,地方又大又空曠,即使是晚上,也能看得很清楚。
兩人看了一會兒,再次縮到了唯一還算乾淨的牆角。
梁景看向身邊的男生,道,“明天早上我準備出去了,你呢?”
齊航驚訝,“明天就走?”
“嗯。”梁景點了點頭,“家裡的電話已經兩天都沒打通了,我有點擔心,我父母年紀大了,老婆還懷著孩子,我不能再在這裡耽擱下去了。”
齊航:“那你怎麼離開?我記得你家是S省的吧,好幾百公裡的距離,機場動車都停了,你怎麼走?”
“試試看吧,外麵那麼多車,應該能找到一個有鑰匙能開的。”
梁景說完,看向齊航,“你要是覺得危險,可以再留一留,明天我走了之後你立馬關上門,有我在,喪屍應該不會發現你。”
齊航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旁邊已經塊空了的水桶,咬了咬牙。
“明天我跟你一起出去,我也想回家了。再說,”他看了梁景一眼,“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解決外麵那些東西。”
梁景看著眼前的熱血少年笑了笑,“那我們就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