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紀,出宮、嫁人、生子、老去。”衛棠說的很認真,“如果陛下將我忘了,前三個做不到,我便自己老去。”
周呈衍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這個問題,朕也問過彆人。”
“陛下問的是哪位娘娘?”
周呈衍沒說話。
衛棠又問:“那她是怎麼回答的?”
周呈衍道:“她說如果朕忘記她,就與朕死生不複相見,你這話,同她的有些像,但聽起來舒坦許多。”
衛棠輕輕“哦”了聲,輕輕說:“不一樣的。”
“什麼?”
“我和她不一樣的,她定然也不願和我相似,陛下這樣,隻會讓我們心裡都不自在。”衛棠的頭在周呈衍懷中蹭了蹭,“我知道陛下不是我一個人的,可這樣的時候,我隻有陛下,陛下也隻有我,不再提旁人……好麼?”
“朕的阿棠還真是有什麼說什麼。”周呈衍撫了撫她的頭發,聲音帶著點無奈,又有些寵溺,“朕答應你,以後再不提了。”
黑暗裡,周呈衍看不見,衛棠睜著雙眸,裡麵如無波古井,不摻雜一點情意。
方才的回答,她不知道對不對,但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答案,或許周呈衍會覺得她有些傷心,或許認為她想讓自己顯得特彆,怎麼都好,隻要不質疑她這個人的感情和真心,就足夠了。
周呈衍的氣息漸漸變得勻稱,衛棠慢慢掙脫他的懷抱,睡在另一個枕頭上,身體上還殘留著溫存的痕跡,可心裡有那麼一塊地方,被永久地封起來,上了層層鎖鏈。她自哂,自打進宮,睜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就越來越爐火純青。而縱然王貴人對她不好,滿嘴謾罵,但有一點,王貴人還真的說對了。
不要臉。衛棠走進勤政殿的那一刻起,就告訴自己,臉麵什麼也不算,身段也沒什麼放不低的,人人都道她身份低賤,她就偏要拿著最低賤的身份,掙出一條活路。
這一夜,衛棠睡得不大好,起來後雙眼下都是烏青,服侍穿衣後,周呈衍的指輕輕從她眼下劃過,問:“睡得不好?”
衛棠低頭一笑,含羞帶怯,“在陛下身邊一直都睡得好,是嬪妾自己的身體不爭氣,趕不上陛下的好精力。”
周呈衍眼裡有笑意,臨走前道:“饒你一天,好好養著。”
衛棠應著,屈膝恭送。
到得黃昏時分,周呈衍先去萬壽宮向太後請安,之後果然沒再翻衛棠的牌子,而是瞧了瞧有身孕的宋婕妤,跟著去了寧貴妃的毓祥宮。
似乎滿宮的人都鬆了口氣,寧貴妃得寵,那是從潛邸就開始的,該嫉妒的早就嫉妒完了,眼下不僅在諸人心中掀不起什麼波瀾,反倒像是給了一顆定心丸——果然小小的一個衛良人,根本就撼動不了貴妃在陛下心中的位置,陛下還是從前的陛下。
可是誰也沒想到,陛下從毓祥宮出來後,就下了道口諭,晉衛良人為從七品禦女。
雖然隻是晉半階,且品階仍然低,但這口諭於大家向皇後請安時傳到了玉宸宮,引得所有人側目。
衛棠謝了恩,默默地坐回去,靜昭媛笑道:“陛下去了毓祥宮,卻惦記著映蓮軒,貴妃姐姐,這可真是頭一遭啊。”
寧貴妃低頭飲茶,細細品了品,先道:“果然還是皇後娘娘這裡的茶好。”才又對靜昭媛說,“本宮都沒急,你急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昨兒陛下去的是永安宮。”
靜昭媛吃了癟,捏著茶盞冷笑一聲,“姐姐向來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自然不在乎,可我又想起另一樁事,咱們後宮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