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新倒是十分平靜,他知道越是到這時候就越要鎮定。
他用乾枯的高梁杆給自己編了個草帽戴在頭上,尤其是遮住了軍帽中間的青天白日徽,同時讓部下也跟著做了一個。
這時吳磊貓著腰竄了進來,他瞄了王學新一眼,板著臉氣呼呼的說道:“待命,都給我原地呆著!”
“是!”
“是!”
“原地待命!”
……
王學新初時還沒覺得有什麼,原地待命也很正常,當兵的執行上級命令就對了。
但以前做情報工作的周平出去轉了一圈,回來臉色就十分難看了,他壓著聲音湊到王學新麵前報告道:“排長,知道其它部隊怎麼說咱們排嗎?”
王學新正貓著腰半跪在地上檢查步槍,聽了這話就隨口反問了一聲:“怎麼說?”
“他們說……”周平遲疑了下,就回答道:“他們說,咱們連來了個花瓶,現在可好,全連都成了花瓶當擺設了!”
王學新一愣,這花瓶難道指的是自己?
這不能吧,自己怎麼就成花瓶了?
不過新來的隻有指導員和王學新兩人,指導員當然不會是花瓶,那說的不是自己還能有誰?
往旁邊一看,果然就見其它排望向這邊的眼神都有些怪異,一排的戰士則個個搭拉著腦袋,就像做了虧心事一樣。
再看看連長那邊,他正苦著臉跟指導員談著什麼。
連長吳磊和指導員吳錚早就認識,在同,一個團呆兩、三年還能活到現在並且沒被調走,雖然在不同部門但低頭不見抬頭見,見多了就熟了。
吳磊心裡不痛快,忍不住對指導員發起了牢騷:
“人家都說咱獨立團一營是親生的,二營是後娘養的,三營是撿來的!”
“咱三營本來就撈不著多少油水,七連好歹也可以算是三營的主力,彆人吃肉咱還可以撈點湯喝!”
“現在可好……小東北一來,七連就隻能喝西北風了!”
指導員不緩不急的回答道:“誒,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上級有上級的安排,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都賴到小東北身上嘛!小東北是個好同誌……”
吳磊打斷指導員的話,不滿的說道:“我沒說小東北不好,可咱七連廟小啊,供不下這尊大佛!”
“你這話就不對了!”指導員說:“咱是革命軍人,還講什麼佛啊廟的?咱不信這一套……”
“指導員,我不是這個意思!”吳磊急著解釋道:“那小東北本事呢,他為啥不去一營哪?一營多好,主力營,啥場麵都有它,我們這容不下……”
“你這話就更不對了!”指導員反駁道:“有本事還錯啦?人家也是服從上級的安排,彆的營求還求不到呢!你這就嫌棄上了!”
於是吳磊就明白了,這不管說啥,都是他的不對就對了!
這時薛圐圙村方向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八路軍夾攻鬼子的戰鬥打響了。
吳磊看了看槍聲的方向,再看看指導,把帽子一摘,“唉”的一聲重重的歎了口氣,蹲在高粱地裡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