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說輕傷,比如彈片劃傷、刺刀割傷什麼的,幾乎是人人都有,這都不能算在“輕傷”裡頭。
這是沒辦法的事,八路軍的醫療條件就這樣,重傷員送往總部野戰醫院救治,輕傷員隻能就地養著。
戰士們一個個悶聲悶氣的在炕上坐著,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草藥味,牛醫生正為虎子腹部刺刀劃開的口子敷藥,虎子咬著牙,疼得額上青筋直跳卻哼也沒哼一聲。
牛醫生包紮完之後,就說道:“好在劃得不深,問題不大,彆發燒就成,發燒就隻能硬扛了!”
牛醫生不姓牛,他姓馬。
之所以叫牛醫生,是因為他是村裡專給牛看病的獸醫。
窮鄉僻壤的地方往往就是這樣,人要是生病了自個捱著幾天就好了,要不就田裡乾點農活出身汗。
牛可不行,牛要是沒了就種不了地。
所以醫人的醫生可以沒有,醫牛的獸醫卻必須得有。
趙家峪方圓十餘裡就牛醫生一個懂醫術會采草藥,當然隻能由他來給戰士療傷。
五金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怯生生的問著正坐在板凳上整理裝備的王學新:“小東北,你們……平時都這樣?”
“要不還能咋樣?”王學新有些不明白五金這話的意思。
他抬頭看了看傷痕累累的戰士們,再看看五金,然後就了然了……五金這是跟著部隊一起對日軍發起總攻,被那屍山血海以及以命相搏的場景給嚇著了,這會兒還沒回過神來。
其實王學新也怕,他相信戰士們也不例外。
但要生存、要報仇、要戰鬥,還能怎麼樣?
王學新無奈的笑了笑,回道:“見多了就習慣了!”
五金咽了下口水,艱難的點了點頭。
他之所以還沒習慣,是因為從小就生活在上海,條件還算優越,上海淪陷前就逃了出來,之後又成了兵工廠的技術員……一直都沒有機會看到戰爭殘酷的一麵,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
見五金心有餘悸的樣子,王學新隨口問了聲:“還想上戰場打鬼子?”
五金遲疑了下,就堅定的點了點頭,回答:“你也說了,見多了就習慣了,我能適應!”
五金這心裡彆提有多佩服小東北了,自己隻是看看都受不了,而小東北卻能在戰場上蹦來跳去的打鬼子,甚至還帶著幾十個兵……
五金暗暗下了決心,這要是真能上戰場,就跟著小東北乾!
王學新沒回答,隻是從挎包裡取出一個肉罐頭,抽出刺刀紮個口,再沿著口將蓋翹開,給五金遞上的同時揚了揚頭:“餓了吧!從鬼子那繳的肉罐頭,在我們這算是好東西了!”
五金伸手要接,但一看到罐頭裡黑呼呼的一片東西以及一點腥味,突然又感到一陣惡心,趕忙縮回手捂著嘴,然後衝出屋外又是一陣狂吐……
這一幕隻看得戰士們嗬嗬直笑,就連受傷的虎子也沒能忍住。
隻不過他笑起來可就苦了,馬上抽痛了傷口疼得他直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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