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醒過來的時候,耳邊回蕩著嗡嗡的響聲。
嗯?
他是不是聽到了類似“失戀”的字眼?
等思維逐漸清晰,赤司才意識到那是從電視機傳來的對話,分辨了一會兒,確定那是某個自稱專家的嘉賓正在以“巨蟹座與水瓶座如何擦出火花”的主題展開滔滔不絕的演講。
……他大概知道自己在哪裡了。
大概一個多月前,綠間史無前例地忘記帶某日幸運物,疑似精神恍惚。赤司本著人文精神關懷了幾句,得到了簡短的一句“失戀”回答。
當時他還有點意外,看著冷冰冰的一個人,原來也有喜歡的女生了嗎?可惜,對方恐怕是受不了他這個脾氣,才選擇分手的吧。
赤司微微感慨地想著,再看看綠間始終冷漠的表情,心想他應該也不需要彆人安慰。很慚愧,他自己也在忙著談戀愛,沒有工夫對朋友的事太上心。
看來這事對他影響還挺大的,不然也不至於現在都還念念不忘……
該說什麼呢,同病相憐嗎?
赤司撐著手肘從沙發上坐起,那邊綠間也聽到動靜朝他看過來。
“你終於醒了。”他說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盤上的指針“從我接到求助短信到現在,可以推測你至少昏迷了三十五分鐘。”
“好像有點誇張。”赤司沉吟。
“我也正想問你呢,在那家咖啡店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著好友露出了探究的表情,赤司閉目回憶。
終於,他緩緩開口“我在路上看到一個人,她的背影很像之前的一個朋友……”
綠間一針見血“不會是前女友吧?”
赤司看了他一眼,表情鎮定如初,但眼神似乎帶了點責怪的意思沒必要說得這麼直接吧?
接下來的事,便順理成章。
他下意識地跟了上去,又勸說朋友臨時調整了下午茶的地點,如此費儘心思,卻還是沒有找到機會和目標對象說上幾句話。
一向無往不利的赤司征十郎君微微感到沮喪。
聽了他的描述,綠間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神情高深莫測。
“因為前女友突然神秘失蹤,你就對長得相似的女生產生了興趣?”
他忍住了吐槽……這是哪門子的替身文學!
難道世界上所有的霸道總裁都要有一個白月光嗎?
再想到赤司日後繼承家族企業的情形,綠間的眼神都充滿了譴責的意味。
赤司哂然道“唉,我也覺得這樣不好。但世界上應該沒有這麼巧的事情,說不定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也許會有什麼線索呢?”
綠間“……”
他放下杯子,終於認真地說道“赤司,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麼奇怪的?”
赤司“不瞞你說,她有一本《霸道總裁的落跑小甜心》落在我那裡了。”
這個“她”是誰,赤司沒有明說,但綠間顯然也知道了。
他推了推眼鏡,心中嗤之以鼻隻有那些傻白甜的女生才會沉迷這種故事。也不知道赤司的品位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平凡。
像他就不一樣了。
綠間突然想起了“黑子二號”,心思難辨,忽冷忽熱,欲情故縱的花招玩得十分熟練,讓人欲罷不能。直到現在,他也沒弄明白她為什麼忽然離開自己。
但他覺得,自己一定不會再輕易上當了。
被兩個前攻略對象惦記的當事人,哲奈本人並沒有察覺到某些怨念。
此時她忙著找人確認自己的猜測。
黑子哲奈正在參加一個見習活動。
他們所在的咖啡店雖然一向以店麵精致、服務周到為賣點,但也不會將重要的烘焙技術落下。
正好,店愛上書屋,小範圍招收學徒,她就把手底下這幾個員工都一起送了過去,美名其曰,交流學習。
哲奈將圍裙係緊,仰起脖子看向麵前這位授課的“師傅”。
她已經很努力了,但是在麵對麵的近距離下,想要清楚地看到紫原的臉可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事情。
不僅是她,其他人也很難。
他們這身高差,遠遠望過去,就像是一群乖巧的小學生等待大人的指示。
後麵幾個男生已經忍不住悄悄議論起來“好高啊……”
“居然不是籃球運動員嗎?”
“廚房的那道門我記得才兩米……應該很辛苦吧。”
大家交換了個目光,露出了滿臉的敬意。
到底是敬意,還是敬畏,這不好說,至少他們沒一個敢主動和麵無表情的紫原打招呼的。等他走上前一步,他們下意識地、齊刷刷地後退一步。
這一來,原在他們之中毫不起眼的哲奈反而被留在了前麵,突然鶴立雞群。
她自然不會怕紫原,隻是在這樣的身高壓製下,難免也覺得壓力極大,歎了口氣,開口道“紫原君,請多指教。”
紫原敦(s),好感度0(前男友這種生物,死活有什麼關係呢)——勇敢的少女啊,快去創造奇跡吧!
說實話,在紫原這裡看到這信息,哲奈反而不是很意外。
雖然這位高個子的少年不說話時臉色有些陰沉,顯得有些可怕,但接觸以後就會發現,他隻不過是對美食以外的事物興致缺缺,所以打不起精神罷了。
在她看來,和紫原相處,更像是和一個“孩子”打交道——紫原的想法總是孩子式的,異常簡單直接,脾氣也是如此。他從不隱藏情緒,黑白分明,無論是喜好與厭惡都能坦然輕鬆地說出口。
這樣的人,說不準就把“相處得比較多、關係還不錯、挺喜歡的女性朋友”等同於“女朋友”了……不,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就像現在,紫原花了一點時間才意識到麵前站了個人,低下頭,終於與哲奈目光交彙。
他慢悠悠地“咦”了一聲。
那雙波瀾不驚的、甚至有些壓抑的眼睛微微睜大,透露出幾分好奇。在一片沉澱的紫色虹膜中,哲奈看到了自己的縮小版投影。
“我感覺,好像……”紫原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在哲奈臉上探索了片刻,繼續往下,最後落在臨時胸牌上,看了一會兒,念出來“黑子……哲奈。”
“嗯,是我。”她點頭。
紫原歪了歪頭。
在遊戲裡,如果是沒有重要戲份的路人nc,他們隻會把“黑子二號”和“黑子哲奈”認作兩個人,也不會將這兩個相似的名字聯係起來。
比如咖啡店的店長,就對於自家前腳剛走、後腳就到的打工妹接受得理所當然,沒有產生絲毫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