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奈現在心情有點複雜。
她覺得,如果冰室突然想通了什麼的話,好像和她並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吧?有點不太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總覺得自己賺了便宜。畢竟,也不是她造成的……啊不對,某種意義上,可能還真是她造成的。
哲奈瞥向係統麵板,更加不淡定了,但還是努力繃住了表情。
“冰室前輩……”
不管怎麼說,能讓冰室和火神前嫌儘釋的話,那就太好了。
係統也算是有點用處。
係統:“……”
“大我。”冰室開口。
火神也嚴肅起來:“嗯。”
“之前我——”他不好意思地停頓了一下,“我有點想不開,鑽牛角尖了。抱歉,讓你為難了。”
火神沒說話,習慣性地想拍拍他的肩膀,結果低頭一看自己被綁得死死的肩膀,隻得作罷。
於是他說:“沒事啦,雖然這場比賽沒辦法進行下去了……但以後一起努力吧!”
“嗯,好。”冰室也微微一笑。
兩人對視,一切儘在不言中。
共同經曆過生死,其他就都不重要了。
籃球場上,關於才能的競爭,勝負欲與落差感……如果連籃球賽都進行不了,那還有什麼計較的需要呢?
“現在想想,”冰室轉開目光,又有些惆悵了,“我當時也不應該對敦說那樣的話。”
不、等等,你也彆說得像是生離死彆一樣啊。
火神也欲言又止,深深吸了一口氣,認真道:“我相信他們不會有事的。”
然後他注意到哲奈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問:“黑子你也很擔心他們吧?”
“怎麼說呢,”哲奈斟酌了一會兒,才答道,“其他人可能還好,但是紫原君……如果按照‘天塌下來,也是高個的人’先頂著,這種說法……”
火神:“……”
冰室:“……”
她正色道:“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氣氛這下輕鬆了不少,哲奈順便幫他們把細小的傷口一並上了藥,又去燒熱水。
因為火神光榮負傷,哲奈便自告奮勇地說要給他煮雞蛋。
冰室隻思考了一秒鐘就答應了。
“也好,有傷口在,反而不適合放太多調料,清淡一點好得快。”他和紫原是一個專業的,這方麵理論經驗也十分豐富。
火神心情複雜:“那真是,多謝了……”
她的水煮蛋確實清淡到了一個非凡的境界。
想要靠什麼悉心照顧、愛心餐來增進感情,拉近距離什麼的……屬於遊戲係統的美好希望,是不太可能存在的。
哲奈拿出了護理學的專業知識,不論是包紮還是換藥,都做得有板有眼,不拖泥帶水,留有任何旖旎的餘地。
而火神在這方麵也粗神經得很,每次都因為她利落的手法而隻顧著吃痛,等他滿頭是汗地,接過冰室遞來的毛巾擦掉,依然臉色發白,說不出什麼話來。
萬幸是,他背上的傷看著流了很多血,並不是很深,清理及時,應該不容易被感染。不過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還是要儘早處理。
當天下午哲奈重新檢查過傷口,便決定自己動手。她努力回憶著老師的講解,勉勉強強靠著醫藥箱裡現成的工具,縫合到最後一針,才長舒一口氣。
火神倒是能忍,一貫麵不改色的哲奈反而緊張得很,神經緊繃,嘴唇也被抿出了白痕,結束以後,手一下子脫了力,揉揉額頭。
在解剖課上麵對屍體,和麵對真實受傷、血肉模糊的患者,果然不是一個概念啊。
冰室安撫地按住她的肩膀。
“已經很好了。”
“……幸好是火神君。”哲奈把東西收拾好,抬頭望著他。
“什麼叫幸好是?”他再開口時,聲音有點啞。
看來也是憋得厲害。
“如果是彆人,大概根本不放心我吧……說老實話,這種事情,我也是第一次上手做。”
火神:“……”
他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一下子微弱了許多:“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因為如果我也不自信的話,那就會更糟糕了。”哲奈解釋,“所以剛才隻是欺騙一下火神君的理智而已。”
“……喂。”
這果然又是在開玩笑吧!
火神呆了一會兒,突然理解了她的心情,勾起唇角試圖咧出一個笑容。
“安心啦,我可沒有怪你。”
哲奈嗯了一聲,說:“但我還是要努力變得更強,不給你們拖後腿才行。”
火神抬起左手,不太自然地拍了拍她的頭。
“我從來不覺得你是累贅啊。”
*
哲奈推測的時間是兩天。
政府機關,再加上幾大財團與希望之峰的通力合作,兩天內就能將事態控製下來,最多不超過三天。
當然,要抓住江之島盾子還是有些困難,畢竟那可是希望之峰地圖的專屬主線,其他玩家很難觸發的。
在她看來,隻要製止“病毒傳染”,就已經完成係統給出的要求了。
——換句話來說,絕望不能傳染,江之島應該也會很失望吧?
雖然失望和絕望相比,還是差了些,但應該也能讓她滿足一段時間了。
夜幕降臨時,街上的警笛聲已經覆蓋了亂哄哄的叫喊聲,公寓區附近一片寂靜。旁邊的大樓裡每一盞亮起的燈都不如以往明亮,鬼鬼祟祟的,像是生怕彆人發現自己的所在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