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哲奈卻搖了搖頭,開口時,語氣中夾雜著複雜的情緒,“我還沒從來演過女主角的機會呢。”
這話一出,大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情各異,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赤司晦澀地看了她一會兒,好像很是動容,歎了口氣說:“那麼,期待你們的演出。”
……但他很快就後悔了。
後悔他為什麼沒有在審查劇本時更仔細、更嚴格一點,為什麼會允許小黑屋這種限製級的內容出現在大學生舞台劇裡麵?!
綠間也在後悔,但他不說,用眼神瞪高尾:當初是誰說要越狗血越好的?
給他找了一堆肥皂劇參考的高尾縮了縮脖子,委委屈屈:“可是當時我們商量的時候,女主角並不是……她啊。”
確實不是。
綠間按住額頭,心痛地閉上了眼睛。
然後,他聽到女隊隊員們的興奮驚呼,此起彼伏,更加揪心了——
“哇,刺激!”
“強製愛,我喜歡!”
第二次排練的黃瀨明顯不太一樣了。
原先他演出來的“月下君”隻是一個神經質的文藝青年,但……也許是因為哲奈這一回自己站在舞台上,身臨其境的緣故,她覺得他的情緒比前一次更為失控。
“月下君”不再是昔日的溫柔愛人。他放下了一個麵具,露出本性中更為殘酷、自我的一麵,堂而皇之將“葵小姐”限製在幽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室裡,不允許她出去見任何人。
她揣測著葵的心理,十分困惑而彷徨的。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的愛——從“他”變成“她”,從葵君到葵小姐——這份感情不曾改變,可月下君為什麼會性情大變?他不也應該始終愛著自己嗎,難道喜歡一個人,性彆真的這麼重要嗎?
月下君並打算回答葵的問題。他知道對方對自己的認知出現了一些偏差,卻因為時機不對,難以向她解釋。
他顫抖的指尖地觸碰她的臉頰,並不是緊張,或者激動,他隻是在極力按捺自己藏在心中的那個野獸一般的**,不想傷害到自己珍視的人。
“葵……”
想要逃出去,卻被絆倒在地上的女孩仰起臉,露出一雙驚慌、無措的眼睛,顯得那麼動人,又那麼容易激發男人心中的破壞欲。
“月下”喉結微動,伸手按在了地板上,握住了她的肩膀,眼神逐漸深沉。
哲奈:“……”
她睜開眼睛,突然皺起眉毛,隻是這麼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就已經將自己從角色中脫離出來。
這裡明明隻是擁抱的戲份——劇本描述是“企圖把對方與自己的骨肉融為一體、成為共生的存在”——但到這裡,卻被他發揮成了即興演出。
她靜靜地躺在地板上,看著黃瀨擰緊的眉毛,同樣困惑而掙紮。
一個吻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
哲奈睜開眼睛,對上那雙灼熱的眼睛。
劇本已經偏離,她想了很久,才慢慢抬起手,握住了對方放在自己臉頰旁的手,感受到黃瀨溫度過高的掌心和手指,不由深吸一口氣。
回應的台詞應該是——“我也愛你,月君。”
但她已經出戲了,就算是棒讀,她也實在辦不到。
所以,她醞釀了一下情緒,還是說了出來:“黃瀨君……你壓到我頭發了。”
黃瀨怔住,撐起手臂,愣愣地坐在她身上。四周也安靜得可怕。
砰!
突然一聲巨響,打破了這份古怪的氣氛。
哲奈看過去,舞台旁的展示板倒了下來,激起的漫天灰塵還沒散去,便對上了紫原那一雙冷冷的眼睛。
“夠了吧?黃仔,再下去可是要被警察抓走了的喔。”
轉眼間,黃瀨就被他拖走了,還未完全脫離劇本中的情緒,好一會兒才嗚哇地叫起來,但已經被麗子非常凶殘地錘了一腦袋。
“自作主張的演員都給我死!”
哲奈慢吞吞地爬起來,仍然坐在地上,赤司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踏上舞台,伸手向她過來,想要扶起她。
但兩人目光對上的瞬間,赤司注意到她明顯的躲閃,然後目光轉到另一邊,似乎走神了。
“在想什麼?”他問,聲音低沉下來。
“我在想,為什麼月下君會有兩個人格。”哲奈並沒有走神得厲害,還能聽到他的問題,一邊想,一邊回答,“他的愛人隻不過是做了一個變性手術,為什麼會讓他強烈地開始懷疑自己對愛人的感情是否真實,甚至還出現了一個瘋狂的裡人格?又不是被人逼著分手,也不是愛人移情彆戀,這說不通啊……”
赤司沉默了片刻。
“是啊。”他輕聲說,“有些時候,很多問題並沒有那麼複雜,隻是一個人自尋煩惱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赤司痛定思痛:脖子以下不可以,額頭以下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