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喻哥!”陶琢唱完歌,正好跳到了嚴喻麵前。他遞上那塊蛋糕,帶著些期待,又帶著些忐忑地看嚴喻。
嚴喻垂眼,陶琢手裡捧著一隻製作簡陋的奶油蛋糕,蛋糕上插著一根小蠟燭,在風中瑟瑟搖曳,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鎮上沒有蛋糕,所以是自己做的,”陶琢說,“對不起我知道有點醜,但我真的儘力了,你湊合一下吧。”
那是一隻圓圓的小蛋糕,奶油抹得不算均勻,蛋糕四周都被人七手八腳插了各色水果,是嚴喻昨晚買的。奶油上還有擠得亂七八糟的藍莓醬,歪歪扭扭寫著嚴喻的名字,插在一旁的巧克力上則十分擁擠地寫了所有謀劃者的名字縮寫。
嚴喻看陶琢一眼,眼神顯然是說:瞞著我就是乾這個去了?
“嗯,”陶琢點頭,說:“求你了,賞臉吹個蠟燭吧。”
所有目光頓時聚集在嚴喻身上,十分緊張地看著他,希望良苦用心沒有弄巧成拙,沒有在重要的日子裡惹壽星不快。
嚴喻半晌沒動,隻是看著陶琢,陶琢也看著他。
最後嚴喻歎了口氣,彎下腰來湊近,似乎笑了笑,輕輕吹滅那支蠟燭。
四周頓時一片歡呼聲,學生們紛紛從樹林裡跑出來。
嚴喻發現在場的人比他想的還要多,單宇喬原棋,霍超孫億鳴蘇越廷,餘沅趙青桐譚棠夏辛禾……幾乎大半個五班的人都來了。
單宇率先叫起來:“今天我們相聚在這裡,是為了慶祝我們的好朋友顧嗚嗚嗚嗚——姓蘇的彆捂我嘴!”
蘇越廷說:“這麼有氣氛的時刻禁止玩爛梗。生日快樂嚴喻。”
一群人跟著大喊喻哥生日快樂,嚴喻有點不習慣,遲疑片刻才微微點頭示意。幸好在場眾人已對嚴喻的冰山性格習以為常,潦草地給壽星祝完壽,便開始在湖邊架柴生火,準備一會兒的篝火晚會。
陶琢讓嚴喻切蛋糕,把巧克力放在最大那塊的盤子裡遞給嚴喻,和他一起坐在湖邊。
水聲陣陣,不斷拍打著岸邊,晚風拂麵,吹動兩人發絲。
“好吃嗎?”陶琢期待地看著嚴喻,“失敗了兩三個,這個看著差不多,時間也來不及了,就連忙給你端過來了。”
“……嗯。”嚴喻嘗了一口,慢慢咽下去,“好吃。”
陶琢見狀也挖了一口,然而剛放到嘴裡,整張臉立刻皺得溝壑縱橫:“臥槽,你味覺有問題吧!有點腥,可能是打發那一步出錯了,不過也還行吧,不是不能吃……”試圖自我安慰。
最後垂頭喪氣地承認失敗:“算了,還是下次給你做個更好吃的。”
嚴喻聞言一笑,輕聲說好。
“什麼時候計劃的?”嚴喻無視陶琢的製止,繼續慢慢挖著那塊蛋糕,一口一口,很快吃完了。
陶琢說:“今天早上,是個臨時決定。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實在是我演技太差,怕露餡。”
嚴喻點頭:“手機拿來。”
“乾嘛?”陶琢狐疑,卻還是乖乖把手機遞給嚴喻。
嚴喻垂頭擺弄了一會兒,又把手機還給陶琢,陶琢無所謂,順手放到口袋裡。
陶琢小心地問:“你不高興嗎?”
嚴喻說:“我為什麼要不高興。”
陶琢頓了頓,把蘇越廷關於去年生日會的所言轉告嚴喻,說:“他們都以為你不喜歡過生日。”
嚴喻想了想,搖頭:“不是那種不喜歡。”
“所以,是為什麼呢?”陶琢輕聲問,“昨天的事情,和你生日快到了,有關係嗎?”
嚴喻安靜了很久,片刻後說:“我媽是在我生日那天抓到我爸出軌的。”
嚴喻說:“她應該懷疑很久了,但是沒有證據,於是想出一個辦法,動用了一些手段查到我爸行程,用兒子想讓父親陪過生日為借口,帶著我直接找到酒店……”
“然後就是兩個作為受害者的女人歇斯底裡,一個明明是罪魁禍首的男人站在旁邊不說話的場麵。
“最讓她生氣的是,他們有一個孩子。比我的年紀還要大,大三歲,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對方說,事實上她才是那個小三,我爸隻是為了錢才和她結婚的。這句話讓她當場崩潰,立刻提出離婚。”
“但離婚了不代表放下,”嚴喻說,“事實上,這是她心裡的一根刺。從此以後她就活在陰影之下,不斷地拿自己去和那個女人做比較,拿我去和她的兒子做比較。她不僅要求自己,也要求我做到最好,更好,所有人都以為她這樣做是為了狠狠打我父親的臉,爭一口氣,但我知道她隻是還心存幻想。幻想做得好,就會讓人回心轉意,就會被愛。”
嚴喻的語氣很平淡。
“這件事對她打擊很大,讓她的精神狀態出了問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每到我的生日,她就會想起那一天的事,就會發病,就會拿我出氣。”嚴喻一頓,沒有繼續描述,“事後清醒過來,又帶我去醫院,抱著我哭。”
陶琢頓時怔住。
“所以我不喜歡過生日,我會想起不好的事情。”
“但我想以後不會了。”看了眼陶琢的神色,嚴喻輕聲補充道。
“疼嗎?”良久後,陶琢問。
嚴喻搖頭:“不記得了。”
說謊,陶琢心想。如果不記得了,又為什麼會在夜裡反複陷入夢魘,又怎麼會每到這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