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瀟瀟從沒參加過什麼宴會,更彆說這種重級上流宴會,在簡單了解過這場宴會後,她開始緊張不安,“我怕我會出錯,不如你換個人?”
鐘鳴安慰她,“沒關係,你隻需站在我身邊就好,什麼也不用做。”
周二這天,他先帶丁瀟瀟去做了造型,她這頭綠發不太合適,被造型師暫時染回黑色。之後她換了禮服,是件酒紅色露背長裙,腰臀處係著拖地大蝴蝶結,吊帶是細細的銀鏈,交叉垂在背後連接腰身,閃著細碎流光。
過分的好看,也著實有些暴.露。
目光落在她漂亮的肩胛處,鐘鳴很快移開目光,“還再試試其他的嗎?”
“不用了,這件就挺好。”丁瀟瀟已經試過很多件,對於這件她很滿意。
鐘鳴放了心,“你喜歡就好。”
宴會八點開始,他們提前半個小時入了場。
在進去時,大廳裡已經聚了很多人,見到鐘鳴紛紛上前打招呼,丁瀟瀟輕挽他的手臂站在身側,麵上表現平靜,其實手心已經開始出汗。
在聽到陸氏入場時,她下意識回頭,最先進來的是一名中年男人,西裝革履臉頰瘦凹,摟在身側的女伴是當紅女星。丁瀟瀟聽到有人喊他,“陸三叔。”
陸南舒果然沒有來。
來之前,鐘鳴就找裴氏確認過,陸老爺子會親自出席晚宴,雖然不知出了什麼問題,最後來的人是陸家老三,但好在……
丁瀟瀟視線一頓,忽然看到了陸南舒。
落後陸修德幾步,煢煢孑立邁入大廳,身邊並沒有女伴陪同。燈光打落在他精致的側顏,鳳眸輕垂眼尾沾染冷霜,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從容。
似乎是察覺到丁瀟瀟的目光,他瞥來淡漠一眼,腳步微滯,緊接著看到她的身旁。
鐘鳴也看到了他,輕輕頷首後,他輕搭在丁瀟瀟腰間的手未放,靠近與她低語:“抱歉,我不知道他會過來。”
丁瀟瀟收回目光,“沒什麼,北城就這麼大,我也沒必要刻意躲著。”
在答應陪鐘鳴來這場晚宴時,她就有所預料。
就像鐘鳴說的,她作為女伴除了陪同沒多大作用,充當的是花瓶角色。陪鐘鳴寒暄過一波又一波,他們與陸修德相遇,客套聊了幾句後,陸修德的目光開始在丁瀟瀟臉上流連,如同蛇信舔過。
丁瀟瀟有些不適。
“是不是累了?”鐘鳴也有所察覺,借機將她支開,“直走就是休息室,先過去坐會。”
丁瀟瀟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休息室內擺有甜點茶水,空間很大,有不少人都在這裡休息。
本著說多錯多的原則,丁瀟瀟想挑處無人的角落坐,奈何四處都有人,經過露台時,她看到外麵燈光昏暗無人在意,順手端了碟甜點進去。
露台上也設有桌椅,大概是都嫌棄外麵太熱,沒有人願意過來。
正合她意。
拉開椅子,丁瀟瀟將甜點擺在麵前輕抿了口,奶油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值得學習。她輕輕將小蛋糕分開,正準備研究一下是怎麼做的,暗角忽然傳來啪的一聲。
像是打火機被敲開。
茫然抬頭,她看到暗處亮起零星火光,有人正倚靠在欄前。
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丁瀟瀟被嚇了一跳。
燈光昏暗,男人無聲無息隱在光影中,麵容模糊不明,指骨修長夾著半燃的煙。不知是不是丁瀟瀟的錯覺,她感覺那人正看著自己,毫不遮掩的目光直白帶著侵掠,令她渾身不自在。
起身,她拎著裙擺準備離開,剛剛邁出一步,那人出聲喊她,“丁瀟瀟。”
丁瀟瀟愣了下,再抬眸帶了幾分錯愕,又仔細盯著那人看,“你是……陸南舒?”
他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在她印象中,陸南舒可是煙酒不沾的好學生。
陸南舒仍站在暗影中,彈了彈煙灰,他問:“鐘鳴帶你來的?”
丁瀟瀟爽快承認,“是,怎麼了呢?”
陸南舒不語。
在丁瀟瀟等不及再次想走的時候,他似乎嗤笑了聲:“陪彆的男人來參加宴會,你男朋友同意了嗎?”
……男朋友。
丁瀟瀟險些忘了自己還有個口頭上的男朋友。
懵了下,她反應過來圓慌,“他當然同意了。”
“是嗎?”陸南舒似乎不信,“你那位h.oney男友還真是大方。”
丁瀟瀟差點編不下去。
總覺得陸南舒知道她在說謊,這讓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沒有底氣。可謊話都編到這裡了,這個時候認慫得不償失,所以她挺直了腰板,揚著漂亮的小臉驕傲道:“我家h.oney男友當然大方。”
“他很疼我,願意支持我做的任何事,舍不得我哭。”
生怕謊言說的太虛空,她想了想又補充,“他現在正在家裡等我呢,說要等我一起看電影。”
陸南舒夾煙的手滯著,很平靜聽完接了句:“勸你分手。”
“?”丁瀟瀟瞪他。
陸南舒吸了口煙,貼在唇邊吐出薄薄煙霧,緊接著兩指掐滅丟到了垃圾桶中。他用平平的語調帶著幾分惡意挑唆,“他可能並不愛你,甚至對你毫不在意,除你之外,還哄著三四個h.oney女友。”
丁瀟瀟聽傻了眼,“你在說什麼?”
陸南舒輕垂眉睫,從容不迫轉了轉左手的腕表,像是在誘.哄誤入歧途的孩子,“乖,去分手吧。”
他壓低嗓音,念著她的名字:“瀟瀟,我這是在救你。”
“我看你是抽煙把腦子給燒著,發燒了吧你。”丁瀟瀟簡直不信這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說來好笑,她竟然為了一個虛假不存在的男朋友,被陸南舒惹火生了氣。她這邊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咪,陸南舒反倒悠閒自得像隻懶散曬太陽的猛獸。
丁瀟瀟回懟他,“你女朋友才不愛你,你家h.oney女友才拿你當備胎,除你還有三四個親親愛愛的男友……”
‘勸你分手’四字不等說出,陸南舒動了動胳膊,冷幽幽吐出兩字:“她敢。”
丁瀟瀟被他噎了下,“你怎麼知道她不敢?”
陸南舒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要敢劈腿,腿給她打斷。”
丁瀟瀟:“……”
下意識摸了下脖子,她怎麼感覺自己背後涼颼颼的?
莫名其妙,她又不是他女朋友了。
.
晚宴結束已經是十點多,鐘鳴並沒多逗留。
從露台出來後,丁瀟瀟沒再和陸南舒遇到,她跟在鐘鳴身旁,等出了大門才放鬆下來,“可算結束了。”
鐘鳴聞言笑了,“今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丁瀟瀟腳上的高跟鞋不太舒服,她動了動腳,靠近鐘鳴問:“今晚談得順利嗎?”
鐘鳴輕挑眉梢,“還算可以。”
這意思就是九成九了。
丁瀟瀟笑眯眯道:“那我這趟就不算白來。”
為她開車門的時候,鐘鳴說著,“改日請你吃飯。”
丁瀟瀟想說不用,因為搬家的事,她反倒還欠著他們一頓飯,一直沒抽出時間還。坐到車裡,她拉了拉裙擺去看腳踝,皮膚發紅已經被蹭破皮,她難受到有些穿不下。
正想問鐘鳴介不介意她脫鞋,抬頭,卻看到鐘鳴立在車邊偏頭往廳內看,丁瀟瀟喊了他一聲:“鐘鳴哥?”
鐘鳴與鐘淑雅有四分像,相貌俊美偏斯文,給人的感覺一直很隨和。第一次見他站著不說話,抿唇沉思的模樣有些沉冷,丁瀟瀟生出幾分膽怯,問:“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鐘鳴回神,牽唇對她笑了笑。
他關車門繞到駕駛位,從儲物盒中拿出一隻小盒子,攥在手中囑咐丁瀟瀟,“你先在車裡坐一會,我進去一下,馬上出來。”
丁瀟瀟不知道他去做什麼,但也沒有多問,點頭說好。
大廳內,豔目的紅地毯還沒有收回,裡麵燈光明亮,還有一些賓客沒有離開。
鐘鳴快步往裡走,很快看到站在窗邊的陸南舒,他身邊還站著一人,是此次商宴主辦方裴氏的少董裴然,見到鐘鳴進來,他微微挑了下眉,很快結束話題道:“你們聊,我先走一步。”
陸南舒沒同他多說,轉身看向鐘鳴,冷淡詢問:“有事?”
鐘鳴勾了下唇,“也不是什麼大事。”
走近,將巴掌大的盒子放在窗前打開,他溫和解釋道:“之前瀟瀟告訴我,她不小心弄壞了你的腕表,讓我幫忙找人修。”
“現在,腕表還你。”
陸南舒將目光落在盒子中,緩慢抬手拿起。
細致看了幾眼,他微微勾唇道了聲多謝,然後指尖輕勾,將它丟入一旁的紅酒杯中。
“瀟瀟沒有告訴過你嗎?”
殷紅的酒液濺上手背,陸南舒拿紙認真擦拭,“我不喜歡彆人動我的東西。”
“下次,她可以親自來。”
“……”
回家已經近淩晨。
丁瀟瀟洗完臉快速換上睡衣,直接撲到大床上。
迷迷糊糊陷入睡眠時,手機鈴聲將她吵醒,她勉強睜開眼睛,發現是一串陌生號碼,按了掛斷。
沒隔幾分鐘,手機再次響起,依舊是那串陌生號碼,歸屬地顯示北城。
擔心是什麼認識的人有急事聯係,她打著哈欠接起,睡意朦朧的詢問:“你好,請問哪位?”
電話那邊頓了下,似有打火機敲開的聲音,“這麼晚,沒打擾你和你家h.oney男友的休息吧?”
很清楚丁瀟瀟半醒半睡時有多迷糊,他好心做著自我介紹,“我是陸南舒。”
“陸南舒是誰呀?”
聽筒中傳來輕輕的呼吸聲,吐字清晰道:“是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