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舒顫了下眼睫,手指抓在繩結未鬆,“你在看什麼?”
車內沒開燈,模糊一團讓丁瀟瀟有些看不清楚,她沒有隱瞞,問:“你的手好了嗎?”
陸南舒頓了下,回:“沒有。”
當時他手背上的劃傷很長,但嚴重的隻有指甲蓋大小,好好塗藥愈合不會太慢。陸南舒應該沒有好好塗藥,甚至又做了什麼,導致傷口結痂又溢血,至今留有一道淺粉傷痕。
要是留疤就麻煩了。
丁瀟瀟早有預料,鬆手把禮盒袋給他,“裡麵除了餅乾,我還放了一支祛疤膏,很貴的。”
她剛才遲遲不撒手,就是想著要是陸南舒的手好了,她就把祛疤膏拿回來。
“陸南舒,你要好好塗藥的,手上留疤就會很醜。”
陸南舒輕嗯一聲,漫不經心不太放在心上。
丁瀟瀟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又指了指他放在車裡的卡通袋,“你確定隻有這兩本書了嗎?”
她委婉提醒著:“雜物間的東西太多了,我這兩天就會把它們全部處理掉,你要是不放心最好都搬走。”
陸南舒看了她一眼,說不需要。
丁瀟瀟嗯了聲,往後退了步沒再多說,對他揚唇笑了笑揮手告彆,“那,再見?”
她最後說了句:“陸南舒,祝你一路順風。”
幾乎在車子發動的同時,鐘鳴和鐘淑雅從樓道裡出來,鐘鳴喊了她一聲:“瀟瀟。”
丁瀟瀟回頭,跑到他們身邊問,“你們怎麼下來了?”
鐘鳴笑著道:“幫你扔個垃圾。”
鐘淑雅探頭往旁邊望,“剛剛那輛好像是陸南舒的車,你是下來找他的?”
“對呀。”丁瀟瀟心情愉悅道。
見她很開心的樣子,她心中有個大膽的念頭,看了鐘鳴一眼問:“你們和好了?”
“怎麼可能。”丁瀟瀟險些被嗆到,這是絕不可能的事。將手背在身後,她笑眯眯道:“我隻是把卡還給了他。”
這次,是真的還回去了。
“……”
車子徑直開出小區,再也看不到穿著貓耳粉衣的姑娘。
陸南舒收回目光,打開禮盒袋目光在裡麵掃過,袋子裡確實隻有散裝餅乾和一支祛疤膏。很正常,但這種正常不應該出現在他和丁瀟瀟身上。
很顯然,她剛剛的表現不對勁。
微微思索過後,陸南舒又打開一旁的卡通袋,抽出其中一本書,他隨意翻過沒找到東西,再去翻另一本書。
啪。
一張卡從書中掉出。
陸南舒垂眸望著地上的卡,半響後才撿起捏在手中,耳邊不由想起那日丁瀟瀟哽咽的聲音:“陸南舒,我們兩清。”
如何兩清。
真的以為,還了卡就能兩清嗎?
忍不住低斥天真,陸南舒麵無表情倚靠在皮椅上,微微仰脖閉上眼睛。
叮——
手機中有消息彈出。
鈴鐺響叮當:【陸南舒,卡我還給你了,就在書裡。】
【祝你今後順遂平安,與心愛之人白頭到老。】
祛疤,還卡,贈送離彆禮,處理舊物。丁瀟瀟這是想和他劃清關係,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糾纏。
她在用行動告訴他——
他們,真的結束了。
“……”
從那天起,丁瀟瀟和陸南舒再無聯係。
日子恢複到平靜,她每天忙著看店和構思新手工,過的充實快樂。
隻是沒幾天,一通電話的到來打散平靜,她剛接起電話,聽筒中就傳出霍梅夾雜怒火的質問:“丁瀟瀟,你買房子了?”
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霍梅生氣道:“你現在真是長大了用不著我了,買房子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說,要不是你小姨聽到你和你表姐打電話,你們是不是要瞞我一輩子?”
丁瀟瀟揉了揉頭發,這是她煩躁的表現,“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霍梅大聲道:“這麼多年了,你非要留在北城,當年出國也是一聲不吭,回來也不給我打電話。現在買房子也瞞著我,丁瀟瀟,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就問問你,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媽嗎?”
那邊傳來手機爭奪的聲音,小姨勸著:“姐,你好好和孩子說話。”
“我和她好好說話她聽嗎?”霍梅喊:“丁瀟瀟,你給我回話!”
丁瀟瀟沉默不語,一直等到霍梅情緒穩定些,才輕輕喊了她一聲:“媽。”
她說:“我隻是不想打擾你。”
“你這是什麼意思?”霍梅的聲音有些尖銳。
丁瀟瀟抽了抽鼻子,“我什麼意思你知道的,在你眼中,我不是一直都是個麻煩嗎?”
聽筒那邊再次傳來手機爭奪的聲音,小姨接過電話溫柔道:“瀟瀟,你這孩子怎麼能這樣想,你媽媽天天掛念著你,怎麼可能當你是麻煩。”
“孩子,買房子這麼大的事你不該瞞著,你想在北城定居,可以和我們商量,我們會尊重你的想法。”
丁瀟瀟聽得眼眶發酸,“小姨……”
正要說什麼,聽筒中再次傳出霍梅的聲音,霍君蘭大概是怕她們吵起來,匆匆掛斷電話,“我先去勸勸你媽媽,有什麼事咱們以後慢慢說。”
這天之後,丁瀟瀟的太.平日子徹底結束,每隔幾天都要接到霍梅的電話。進入十二月份的時候,她收到了霍君蘭的消息,說要帶著霍梅來北城看她。
“怎麼了小可憐?”鐘淑雅見她盯著手機愁眉不展,走過來捏了捏她的臉。
丁瀟瀟有氣無力道:“我小姨說我媽要來北城看我,我已經預感到我的死期了。”
鐘淑雅聽後嚇一跳,“那我是要趕緊給你準備棺材了。”
“用不著棺材。”丁瀟瀟趴到桌子上,“等她來了,我連骨頭渣都剩不下,風一吹就把我揚了。”
“哪有這麼誇張。”鐘淑雅笑,“你最近就是在煩這事?”
見好友是真的不開心,她想了想出主意,“要不咱們去國外玩?”
“你要是出國了,你媽媽就算來了北城,也見不到你。到時候你把手機一關,整個世界就清靜了。”
丁瀟瀟依舊沒精神,“我們走了,MISS怎麼辦。”
“就出去玩幾天,也倒閉不了,你也不用在這天天盯著。”
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她說著:“你還記得你之前參加的那場商宴嗎?”
“羅伯特先生邀請了我哥去實地考察,除了鐘氏還有北城其它幾家巨頭,特意空出了山上的莊園給他們住,據說那裡還有滑雪場呢。”
“咱們跟著去唄,反正你留在這裡心情也不好,不如去國外散散心。說不定玩得開心了,你靈感來了又能畫幾張設計圖,咱MISS就能又有新品出了。”
“哦對了。”鐘淑雅還特意補充了句:“羅伯特先生沒有邀請陸氏哦。”
有陸家那幾個壞胚在,盛世早晚會毀。
“……”
十二月二十號,丁瀟瀟拉著行李箱加入鐘氏的大隊伍,踏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
在上飛機前,她給小姨發了條告彆短信,緊接著關機把手機丟入包裡。
此時,已入寒冬,A國的冬日比北城還要冷。
丁瀟瀟裹著厚厚的羽絨服下了飛機,有專人接他們去山上的莊園,鐘鳴看著跟在他一左一右的兩個姑娘,莫名笑了。
“你笑什麼?”鐘淑雅白他。
鐘鳴道:“忽然覺得自己不像是來談生意的,倒像是在領兩個小朋友出來郊遊。”
一號小朋友穿著薄風衣正在美美自拍,二號小朋友圍著圍巾戴著毛茸茸的帽子,把自己裹成球隻露出一雙圓圓眼睛,正仰頭看著奢麗如城堡的莊園。
“說你呢小朋友。”鐘淑雅戳戳丁瀟瀟帽子上的毛球,“你裹那麼厚不熱嗎?”
丁瀟瀟將手揣在兜裡取暖,“你穿那麼少不冷嗎?”
“是有點冷。”鐘淑雅搓了搓手,凍得鼻涕都快出來了。
羅伯特家的莊園很大,種了一大片鬱金香花田,還有噴泉水池。
他們是來得最晚的一批,其他幾家的公司都已經入住,隻剩最後兩層還有空房。因為房間可以隨意挑,丁瀟瀟就往頂層挑,一連推了幾扇門,才找到一間沒鎖的空房。
托著行李箱走進去,她先跑到窗邊去拉窗簾。
嘩——
隨著厚重的窗簾拉開,屋內陽光湧入,丁瀟瀟站在窗前眺望,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山林,霧靄雲翳。
正準備拿出手機拍照,忽然聽到浴室裡傳出水流聲。以為是哪裡漏水,她跑過去查看,開門的瞬間,室內蒸騰的熱氣撲了滿臉,身穿鬆垮睡袍的男人正細致洗手。
聽到開門聲,他扭頭望來,垂在額前的碎發半濕,膚白貌美生著雙冷清清的鳳眸,那張臉與陸南舒長得一模一樣。
……這就是陸南舒。
陸氏不是被踢出局來不了了嗎?!
丁瀟瀟呆在原地。
看到門外的人,陸南舒也是怔了下,不過很快恢複鎮定。
隨手甩去指尖的水珠,他攏了攏半敞的睡袍,鎖骨依舊暴.露在外,“你怎麼在這?”
這時,走廊恰好傳來鐘鳴的聲音:“瀟瀟,你在哪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