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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子江江岸。读零零小说
人頭攢動。
岸邊的茶樓、酒肆、客棧被雲水鎮的百姓占滿了。
人們或依靠著闌乾,憑欄遠眺;或坐在屋脊,念念有詞。
數十輛轎車停靠在江岸邊,每輛車上紮著許多的白花。
岸堤附近停泊了數十艘大船,這數十艘大船如那些汽車一樣,均是披著白花。
一個巨大的香案被設置在岸邊。
香案上擺放了各種供品和香燭。
神情異常嚴峻的林紀楠攜著全家上下幾十口人站立在香案旁。
安容順神情恍惚,幾次險些癱軟在地。
秋嫂努力地支撐著安容順。
林夜思挺著碩大的肚子,哀傷地朝遙遠的天際張望著。
她不相信自己的二弟會這樣離開自己,她更不相信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消失了。
可數天的船隊搜尋都沒有尋到蹤跡,警局派出的數十個警察也沒有可靠的線索。
幾乎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當大雨停了,天徹底晴了的時候,林紀楠放棄了希望。
七天七夜,已經是人能存活的極限,更何況是一個病人,一個柔弱的丫頭呢?
安容順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這樣離開,死活堅持著讓林紀楠帶著全家到岸邊祭祀水神,希望水神能顯靈,保佑自己的兒子平安歸來。總之是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林紀楠沒有想到自己蕭山之行,回來就遇到這麼大的事情,整個人一下老了許多歲。
整個雲水鎮的人都知道林家出了大事兒。
整個雲水鎮都知道林家為了救人就差雇傭美國的飛機了。
有靈機一動的人慌裡慌張地跑去林家提供線索,可每當奇峰跟著去尋的時候,才知不過是騙人錢財的把戲。
安容順為了得到神靈的庇佑,對每一個來林家提供線索的人都報以豐厚的獎賞。
幾天的大雨,雲水鎮的一些閒散的人用這個把戲騙取了林家不少的錢財。
儘管張芝蘭有一百個不滿意,都被許茹寶壓製了下來。
“破財免災,花點兒錢,能讓大姐心裡好受些,也是值得的。”
孟水芸的姑姑孟木娘和姑父於德勝得了消息,立即趕到林家,堅持讓林家派人去鄉下將孟水芸的爹娘接來。
孟孝平得知孟水芸出事後,立刻像瘋了一樣連夜坐車趕到了雲水鎮。
許茹寶等人怕這個鄉下的漢子耍起蠻來,不僅打掃了專門的房間讓孟孝平兩口子住下,又派了幾個丫鬟和夥計好生伺候著。
知道孟水芸的後娘喜歡錦緞,許茹寶讓門房的小夥計去雲水鎮挑選最貴最好的料子,每樣扯上數十米。
孟水芸的後娘蘭彩霞見了滿桌子的綾羅綢緞還有各色首飾,內心裡十分歡喜。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蘭彩霞也不敢露出歡喜的神情。
許茹寶從蘭彩霞的眼神裡讀出了這個女人的內心,一塊石頭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孟孝平沒有想到自己的閨女隻離家數月,竟然發生了那麼多自己難以意料和理解的事情。但看到滿頭白發憔悴異常的孟木娘和於德勝,這個憨厚的鄉下漢子立刻原諒了所發生的一切。
他隻希望能早日尋到自己的女兒。
林家花了大價錢,找了許多的船隊,又聯係了雲水鎮和蘇州的警察局。每次大的搜救,孟孝平都要親自跟隊。
他唯恐人們忽略了一丁點兒的信息。
七天,整整七天,這個壯碩的農家漢子瘦成了皮包骨。
他恨自己沒有關愛過自己的這個女兒,甚至是忽略了這個女兒。當蘇州警察局的趙德對林紀楠說已沒有繼續搜救的價值時,他從凳子上跌到地上。
從沒有好好愛護過,關愛過,如今就像風一樣輕易的溜走了。
孟孝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徹底掏空了。
……
孟木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麵朝梨子江痛哭流涕。
“水芸啊,是姑姑害了你啊。姑姑對不起你啊。”
於德勝老淚縱橫,道“老天爺,你要真的長眼睛,就把我這老骨頭收去吧,求你放過水芸吧。”
兩人的哭泣引得眾人紛紛落淚。
林紀楠看了一眼旁邊暗自落淚的孟孝平,突然有種哽咽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同是父親,又怎會不知那種痛呢?
都是自己太頑固,都是自己太在意麵子,強製孟水芸留在林家冒充鳳凰,用她來給孟木娘兩口子施加壓力。
悔恨和心痛讓這個剛毅的男人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林紀楠用手捂住心臟。
林梧城一把扶住林紀楠,道“爹,你這是怎麼了?”
林紀楠擺了擺手,道“我沒事兒,祭祀開始吧。”
林梧城憂慮地看了看林紀楠,道“是。”
主持祭祀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道士,十多個小道士將桃木劍、淨水、符紙等一一擺放好。
隨著老道士的一聲大喝,十多個小道士將香燭燃燒的灰燼混合上淨水傾灑到江水中。
眾人不敢直視幾個道士做法,紛紛低下頭來,心中默默禱告。
林嶽宇和單凱、林慕容,三人站立在眾人的身後,均是神情嚴峻。
那日眾人有說有笑的朝天均山爬去,不等到達山頂,天色大變,磅礴的大雨立時下了起來。
眾人急匆匆地朝山下跑來,沒跑出多遠,發生了巨大的泥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