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嫿揮著手,姐妹倆嘻嘻哈哈在榻上滾作一團,宛若兒時般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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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之內,裴璉喝過一盞茶,便先行告辭。
謝明霽擱下茶盞,起身相送。
“子策兄,送到這即可。”
行至雕刻螣蛇花紋的影壁處,裴璉停下腳步,清雋臉龐上神色溫潤:“父皇本想今夜設宴,為你們接風洗塵,念及你們一路舟車勞頓,遂將宴席安排在明晚,今夜你們好生歇息,明日孤再與你把酒言歡。”
謝明霽朝天邊拱了下手:“陛下費心了。”
又笑著看向裴璉:“殿下慢走,明日再會。”
裴璉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直到那道筆直的蒼青色身影上了馬車,謝明霽繃著的肩背才放鬆,黧黑臉龐上的笑意也隨之斂起。
身側長隨見狀,疑惑:“郎君怎麼了?”
謝明霽搖頭:“沒什麼,隻是覺著……”
十年未見,物是人非。
想到兒時,太子還很親熱地喊他阿狼哥哥,想將他留在長安作伴,現下長大成人,到底是生分了。
“唉,沒事。”
謝明霽回過神:“兩位娘子現在何處?”
長隨答道:“方才娘子們身邊的婢子還來傳話,問何時能用晚膳呢。”
“這兩個小饞貓。”
謝明霽失笑,提步往裡:“吩咐廚房,準備擺飯吧。”
傍晚時分,日頭西斜,暑熱稍褪。
明豔的紅霞彌漫天穹,仿若給金燦燦的皇城披上一層綺麗的緋色輕紗。
朱輪華蓋的馬車剛入宮門,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劉進忠便尋了過來:“太子殿下,陛下請您過去。”
裴璉掀起錦簾,冷白臉龐無波無瀾:“知道了。”
傍晚的紫宸宮寧靜而莊嚴,年逾四十的永熙帝正坐在暖閣長榻旁批折子。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抬起眼:“來了。”
裴璉躬身挹禮,“兒臣拜見父皇。”
“這沒外人,不必多禮。”
身著玄青色常服的永熙帝略抬下頜:“來人,看座。”
天家父子,一貫是親近不足,恭敬有餘。
裴璉端坐著,背脊筆直,殿外暖橘色的夕陽透過窗牖,一棱一棱地打在他俊美的側臉上。
雖被暖光籠著,那端正眉眼始終清冷,皎然如月,可望而不可即。
永熙帝心想,這孩子當真是像極了皇後。
恍惚間,裴璉抬眼,“不知父皇尋兒臣何事?”
永熙帝回神,輕咳一聲:“沒什麼,就是問你今日迎親如何了?”
裴璉道:“一切順利。”
永熙帝:“可見到了謝家兄妹?”
裴璉:“見到了。”
永熙帝挑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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