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掀起車簾一角,大半張臉藏在後頭,唯獨露出一雙水潤烏眸。
隻見馬車之外,暖橘色夕陽宛若一大盒打翻的胭脂,將巍峨宮牆都染成一片絢麗明紅,高大宮門前整齊列著一隊佩刀的勁裝人馬,為首的是一位身騎黑馬的年輕郎君。
他瞧著約莫十八九歲,麵如冠玉,薄唇如朱,身著一襲雙十花綾的深碧色圓領長袍,腰係玉帶、佩金鉤,烏發單以一根白玉簪固定,清雅而不失矜貴。
彼時緋色霞光斜斜的籠在他白玉般的臉龐,他靜坐馬背,肩背筆挺。
宛若一輪皎潔冷月,墜入一堆薄如蟬翼的緋紅輕紗。
何為眾星捧月,何為鶴立雞群,這便是了。
明嫿揪著車簾,一雙眼睛都看直了。
她活了十五年,再沒見過比眼前之人還要俊美的男人。
明明一開始隻打算看一眼,眼睛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看一眼不夠,又看了第二眼第三眼。
她屏著呼吸,怔怔地想。
這位便是太子哥哥麼。
與記憶裡那個漂亮的小仙童完全不同了,他現下這樣的高大,這樣的俊美。
而這麼俊的郎君,以後便是她的夫君啦!
想到這,明嫿像個偷到油吃的小老鼠,唇角也不覺高高翹起。
忽然,馬背上的男人朝馬車這邊投來一瞥。
他生著一雙形狀好看的鳳眸。
與她目光相交的刹那,淡淡的,如冷白月光灑在幽靜深潭。
又涼涼的,如碎冰湃過的梅子湯,一個眼神便叫車內的暑熱都散了幾分。
明嫿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等反應過來,迅速甩下簾子,纖薄的肩背牢牢抵著車窗。
完了,被發現了。
她捂著咚咚直跳的胸口,暗暗寬慰自己,沒事沒事,她的臉都被簾子遮著呢,他應該沒瞧見。
但想到那個猝不及防的對視,一顆心仍是撲通撲通狂跳,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膛而出。
明娓掀簾鑽進馬車時,便看到自家妹妹緊貼車壁,單手捂胸,雙眼發直,一副魂靈離體的呆模樣。
她抬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回神啦。”
明嫿眨了眨眼睛,如夢初醒:“姐姐……”
明娓在旁坐下,乜她一眼:“瞧見了?”
話音剛落,便見自家妹妹雙頰染紅,赧然點頭:“嗯。”
明娓嘖了聲,“瞧你這點出息。”
明嫿也不敢把太子殿下方才和她對視的事說出來,要是叫姐姐知道,定要教訓她了。
她隻抬起一雙亮晶晶的烏眸:“姐姐難道不覺得太子殿下好看嗎?”
“唔,他長得是不錯。”
明娓並不否認,“但一國儲君又不是以色侍人的男寵,長那麼好看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
明嫿忍不住反駁,“誰說不能當飯吃,若是用膳的時候他坐在我麵前,我能多吃一碗飯呢。”
說著又撇撇嘴,“他好歹是太子,又比我們年長,姐姐怎好將他比作男寵呢。”
這小聲咕噥落入明娓耳中,她喲了聲:“這還沒嫁過去,就護上了?”
“誰護了,我隻是……”
明嫿臉頰一紅:“隻是和你講道理,背後非議他人,實在有失禮數。”
“嘖嘖,這太子殿下莫不是個狐狸精變的,才一眼就把你的魂勾走了?”
明娓往迎枕一靠,抬袖作出一副傷心拭淚狀:“果真是有了郎君忘了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