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謝家兄妹進長安第三天,親衛便來稟:“謝世子在查許三娘子。”
裴璉一時也猜不透謝明霽為何突然調查鎮北侯的小娘子,畢竟這兩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於是另下一道吩咐:“繼續盯著,他們兄妹三人的日程行蹤,每日來報。”
今日已是彙報的第五日。
除了第三日,兄妹三人一道前往端王府和太傅府,之後兩日,謝明嫿都沒出門。
裴璉隻當大婚將至,她在府中修身養性,靜心待嫁,並未多問。
然而今日鄭禹彙報完畢,本該退下時,卻露出一分欲言又止的神色。
裴璉掀眸乜他:“有事就說。”
“也不算什麼大事。”
鄭禹垂首道:“就是聽到肅王府的奴婢們在議論,二娘子今日纏著謝世子哭了一通。”
哭了?
還惹得奴婢們都在議論?
裴璉皺眉,鬼使神差又想到前幾日馬車裡那一雙慌慌張張的烏眸。
雖然至今尚未正式見麵,可他這位未婚妻子,實在是沒什麼規矩可言。
稍撚指尖,他漫不經心地問,“可知她為何哭鬨?”
鄭禹支吾一陣:“似是……似是因為謝世子和謝大娘子把她留在府邸,不帶她出門玩……”
話音落下,周遭陡然一靜。
裴璉眉頭擰起:“就為這個?”
鄭禹:“……是、是。”
裴璉默了默:“後來呢?”
鄭禹:“啊?”
裴璉斜他一眼:“謝世子如何處置的?”
鄭禹悻悻低頭:“屬下見快到宮門落鎖的時辰,便先回宮複命了。”
他小心覷著太子的神情:“明早屬下再與您彙報後續?”
裴璉靜了片刻,擺手:“行了,你退下。”
待鄭禹退下,金殿很快歸於靜謐,窗外最後一縷紫色晚霞也被夜色吞噬。
想到那位謝二娘子竟然為了出去玩而哭鬨不止,裴璉抬手,修長指尖用力按了按眉心。
父皇這到底是給他找了位妻子,還是給他找了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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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明嫿知道她“哭鬨”的消息傳入了太子耳中,定要認真糾正,那不是哭鬨,是撒嬌!
且說這兩日她待在肅王府中,吃了睡睡了吃,的確十分愜意。
但哥哥姐姐白日裡都在外頭奔走,獨留她一人悶在府中,也漸漸覺得無趣。
早就聽聞長安無比繁華,她有心想出門逛逛,尚宮局派來的宮人們卻一個個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大婚將至,二娘子金枝玉體,萬分尊貴,怎可獨自出門遊玩?萬一叫些不長眼的衝撞了,或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奴婢們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看著麵前齊刷刷跪著的一排人,明嫿心裡有些納悶。
難道長安的治安這麼差嗎?
還是說有了個“太子妃”的身份,她這血肉骨骼組成的胳膊腿兒,從此便變成了脆琉璃,一摔就碎?
先前她在北庭,隻要和母親說一聲,便可套著馬車出門逛街、喝茶、聽戲,若是天氣好了,還能去一望無垠的草原上跑馬呢。
但宮人們戰戰兢兢地跪著,她也不願為難他們,終是收回了即將跨出門檻的足尖。
“好吧,不去就不去。”
她咕噥著,心想,等晚上哥哥回來,求他去。
怎麼說哥哥也是正四品的雲麾將軍,正兒八經的官身,說話應該比她個閨閣小娘子更有分量?
哪知等到傍晚時分,謝明霽回到府中,一聽到明嫿想出門逛,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行。”
明嫿臉上笑容一僵,嫣色唇角也委屈得直往下撇:“為什麼啊。”
謝明霽正色:“後日便要成婚了,你這個時候不老老實實待在府中待嫁,怎麼還想著出去玩?”
明嫿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前兩日你和姐姐都忙著走親訪友,沒空陪我出門。那我想自個兒出去逛,宮裡那些嬤嬤又不讓……哥哥,我們來長安都五日了,我連最繁華的東西兩市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從前在北庭我就常聽人說,長安一百零八坊是何等的齊整嚴明,東西兩市是何等的繁華熱鬨,大慈恩寺又是何等的莊嚴恢弘,還有那萬樹鳴蟬隔岸虹的樂遊原,水滿花千樹的曲江池……”
說到這,她抬袖拭淚,輕軟嗓子也透著幾分哭腔:“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如今我尚在自家府中都這個不讓、那個不許的無法出門,那待我後日嫁到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