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權宦的青雲梯(二)(2 / 2)

“臣……咳咳……臣請告退。”

她行了一禮,不待李硯辭回應,踉蹌著朝門的方向摸去。

李硯辭快步上前攙扶她。

許迦葉甩不脫李硯辭的手,停住腳步冷聲道:“陛下,臣隻是眼睛不好,不是瞎了,也還能走得動路。”

李硯辭聞言幾如摧心剖肝,不敢再刺激她,惘然若失地鬆開了手,沉默地注視著她遠去。

許迦葉出了殿門,守在門外的秦安見她臉色煞白、眼神渙散,忙上前扶住了她。

許迦葉倚靠著他,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

“督主。”秦安小聲勸道,“您莫要再吃這藥了。”

許迦葉置若罔聞,她手抖得拿不住瓶身,抬手將其塞進了秦安手中。

秦安輕歎了一聲,從中取出一枚暗紅色的丸藥喂給了她,身旁候著的內侍立刻將慣常備著的水遞到她嘴邊。

許迦葉就著水將藥咽下,閉目歇了片刻,很快便恢複了力氣。

她用眼神示意秦安鬆開攙著她的手,站直了身子,神情複歸平靜,緩步朝院外走去。

隨行的內侍迅速跟上,手中提著的燈在黑沉沉的夜中化作幾個飄忽的光點。

行至中途,許迦葉低聲命人將謝侍郎轉移至彆處。

謝侍郎昔日與公主交情甚深,於她而言既是公主的遺物,更是一枚不可多得的棋子,她不可能舍棄他。

秦安輕聲道:“督主,景王數度邀您相見,不如順了他的意,把謝侍郎交給他安置。”

許迦葉緩緩搖了搖頭:“我信不過李悼,將謝侍郎送往北境吧。”

昭貴妃在誕下李悼後血崩而亡,太宗認為他克死了母親,對他愛恨交集。

昔年李硯辭將他推入湖中,太宗卻對他這個受害者更加嚴苛,剝奪了他前往禦書房受教的資格。

元宸長公主憐憫胞弟,請摯友謝侍郎前去教導他,謝侍郎由是與李悼結下了師徒的情分。

可李悼為人乖戾,性情難以捉摸,未必將這段情分放在了心上。他知曉她對謝侍郎的看重,也許存著用其牽製她的心思。

而北境有公主的舊部,謝侍郎去了那裡可以做她的釘子。

秦安道:“也是,您阻景王就蕃,他前些日子亦上書附和薛首輔勸陛下選秀的奏折,隻是未像他那樣暗諷於您。”

許迦葉眉頭微蹙,她不是什麼好人,但李硯辭也絕非明君,他暴戾恣睢、大興刑獄,視是非公允如無物,視諫諍之臣如仇讎,視天下百姓如鴻毛。

薛柏清被致君堯舜的誌向迷了眼,看不清這一點,隻瞧見了她這個“閹人”弄權。

路上歇了數次,許迦葉回到常寧閣時,夜色已濃如墨染。

秦安為她脫去了狐裘,遞給宮人令其收好。

許迦葉移步至屏風後換了寢衣,走到榻邊坐下,眉眼間難掩疲倦之色。

秦安立刻將她整個人籠在了被子裡,遞給她一個湯婆子,恭敬道:“督主,不如把張太醫請來吧。”

許迦葉溫聲道:“不必了,你下去休息吧。”

秦安遵命退了出去,心中實在放心不下,將外間的內侍遣退,自己代為守夜。

夜半時分,狂風呼嘯,門窗吱呀作響,不過片刻功夫大雨便傾盆而下,雨點敲打在屋簷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秦安擔心雨聲蓋住了許迦葉喚人的聲音,因而格外注意,他豎起耳朵,依稀聽見裡頭確有動靜。

他撩開簾子,輕手輕腳進了裡間,望見床上的許迦葉時不由吃了一驚,她臉上泛著病態的酡紅,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都上不來,急促地喘|息著,像是快要溺斃在被子裡。

他快步上前探上許迦葉的額頭,被燙得縮回了手。

許迦葉雙目緊緊閉著,神情淒惶,口中發出細碎的夢囈:“殿下,回來,不要去……殿下……”

“督主!”秦